不说话了。
她想象中的沙漠景色,应当是《阿拉伯的劳伦斯》,或是《英国病人》里那样,金黄耀眼的沙,碧蓝深邃的天,浓烈直接,仿佛打翻了颜料盘,绝不是眼前这般风尘仆仆,狼狈不堪。
而她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呢?
可以说是为了爱情。
也可以说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更可以说是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秘密。
但她不想同刚认识的崔野解释这些。
“浪漫主义害死人。”崔野不赞同地大大摇头,又问:“那你去难民营做什么?那儿有什么好的?真想看风景的话,就多加点儿钱,包我的车,我带你四处看去。”
这下换成韩韵绮笑了。
崔野被她笑得莫名奇妙,转头看了看她。
韩韵绮是个典型的浓颜美人。
英眉上挑,凤眸生光,而一双唇又小巧丰润,细腻鼻尖长着一颗小小的黑痣,笑起来艳光四射,令这破车都添了几分亮色。
可她剪了近乎平头的短发,脸上的英气多于媚气,方才挂着脸的时候又甚是冷峻,宛若一座森冷雕像。
韩韵绮一直没有崔野回答这个问题。
车开到下午,地平线上才露出了第二种颜色。
白色。
那是沙漠腹地中搭起的临时帐篷,每个都有一个小房间那么大,向天际那头展开,犹如黄海中的一条大艇,绵延数百米。
原本已经快要脱水发蔫的韩韵绮噌地一下坐直了。
“还早呢。”崔野不紧不慢地说,“还得开半小时。老实坐着你的。”
韩韵绮依旧笔挺着腰看向那片突兀到刺眼的白。
崔野维持着均匀的车速,自言自语一般问:“难民们没什么娱乐活动吧?这一片白棚子,应该弄个投影仪,每天晚上放放露天电影,能赚不少。”
韩韵绮对他满脑子是钱的市侩气充满鄙夷,硬憋住了不予置评。
半小时后,越野车驶入了帐篷中间辟出来的一条道路,两侧帐篷门口都蹲着不少正在玩耍的小孩。小孩们看见车辆过来,便纷纷涌过来敲车窗,摊开小小的手掌讨东西,生生地把车逼停下来。
崔野警告韩韵绮:“不要开窗啊。不然走不了了。”
韩韵绮鼻子里“嗯”了一下。
车子在小孩群里艰难突进,绕着帐篷间的小路缓慢地转了两三个弯,韩韵绮终于看到了一面红十字旗。
崔野刚刚将车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来,直奔红十字旗后方的帐篷而去。
帐篷敞着门,里面大约有几十平方,是她这一整天都没看到过的干净整齐,两侧有几张空病床,还有零星几样仪器,明明只是不锈钢的材质,却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不过是在这漫天黄沙中呆了大半天,韩韵绮便觉得文明世界里看惯的一切是多么可爱了。
最远那头有一张长桌,桌边坐了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面前排了一列黑突突、脏兮兮的小孩,正在轮流上前,抬头吞下男人手中的药丸。
韩韵绮看了一天黄沙的干涩双眼在看到这个白色身影的一瞬间就明亮起来。
那人戴着银边眼镜,侧颜挺拔俊秀,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耐心地夹一颗药丸送进面前一个孩子嘴里,轻轻抬手阖上他下巴,示意孩子把药丸吞下,然后揉揉孩子的头发,和蔼地笑笑放他离开,又招手唤下一个孩子上前。
(猜到这文会冷,但也没猜到会这么冷……叹气……哎……)
(说好五十珠加更的,现在五十珠都没到……还是加吧,谁让今天是愉快的周五呢?)
5.赶我走?
韩韵绮站在门口,抱着手臂看他细心喂了四五个孩子药丸。
大约是药丸耗尽了,他起身去背后的药柜中又取了一盒来。
转身回来时,韩韵绮已经在他面前,蹲在地上仰起头来,调皮地学着孩子们的神情,用晶亮的双眸盯着他看。
他震惊到完全僵住了,甚至连眼睛都忘了眨,握着药盒的手却猛然用力,手腕都在微微发抖。
两人对视了长长的十几秒,男人才放下手中药盒,试探着伸手出去,动作生涩地揉了揉韩韵绮的头发。
她头发短得扎手,他连摸了好几下才勉强适应,声音微颤地说:“阿韵,你头发短了好多。”
韩韵绮握住他手,点着头浅笑说:“还好,还认得我,没被我吓傻。庄景涵同学,你晒黑了。”
庄景涵又垂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难以置信地轻声问:“你怎么来的?怎么拿到签证的?”
韩韵绮一脸邀功的样子:“我找了学校的教授,让他帮忙找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朋友,以拍摄采访的名义,特批让我来迦利亚,给了特别通行证,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庄景涵先点头,然后就无奈地摇头:“你不该来这里。”
韩韵绮仰起脸来,用指尖推推他鼻梁上的眼镜,歪头笑着问:“可我就是来了,你要赶我走吗?”
庄景涵拿她没办法,跟着笑了起来,“我怎么舍得?”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伸手用力将她抱住。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