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皱眉,吐掉漱口水后连脸都没洗就离开了。事后谭溪想想,也怨不得对方讨厌自己,她最初表现得确实像一个好色的女同
性恋。
后来对方实在太冷淡,谭溪也没了兴趣,只是照例问好,她和狱室里的所有姐姐都打招呼,卜晴偶尔会点一下头,那是她心情
还不错的时候,其余时间并不怎么回应。原以为关系就这样不咸不淡下去,可偏偏命运大道拐了个弯,谭溪平稳行驶了三年的
优秀劳改记录直接冲向了悬崖。
卜晴很少说话,除非是必要的交流,否则绝不张嘴。她听过一两句,原本以为会是清冷的声色,没想到竟有些低沉,听着不像
是女人的声音……不过她没在意。卜晴很少同人一起洗澡,尽管沈梦秋等人都提醒过她,最好找个靠谱的同伙一起,免得被人
欺负,但没有什么作用。她独来独往,如同高傲又漂亮的雪豹。
至到有一天谭溪看见这只“雪豹”在站着尿尿…… 天公不作美,她们楼层的厕所在修缮中,只留了一个门锁失修的隔间。谭溪尿急,没想到还有别人,冲进来就挤了进去,结果
把卜晴撞了一个踉跄。
她看看卜晴的脸,又看看对方还没来及提的裤子,大脑死机了十来秒。
“这里……还有男厕所吗?”她问,然后被人一脚踢出了隔间。
跨性别者,谭溪只听人说过,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也确实近得不太礼貌了些。
“我发誓!我不说!”谭溪捂着肚子在门外大叫,“我用我哥的命担保!你快出来我憋不住了!!!”
一个星期后卜晴在厕所被人围了,谭溪她们直到卜晴从医务室里回来才知道这件事。
“真不是我说的……我用我哥的命发过誓。”谭溪看着一身伤的卜晴,嘴里如同含了块炭,喉咙滚烫说不出话来。
“那的确是很毒的誓了。”沈梦秋沉默了许久,道:“那群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卜晴还是不愿多说一句,被扈媛媛扶进狱室时也只是冷冷看了谭溪一眼,对于身上的伤半句解释也无。
沈梦秋看向扈媛媛,对方只是摇头,“医务室喊我来领人,去时就这样了。”
一夜无话,谭溪心里闷闷的,头顶的床铺吱呀响了,她知道是卜晴在转身。对方下了床,谭溪心虚地闭了眼装睡,少顷又悄悄
睁开一条眼缝。室友都睡了,窗外的猫头鹰叫得像小孩哭一样,卜晴那张漂亮的脸被月光映得惨白。她安静地站在窗边,目光
落在外面不知何处,黑夜像雪崩一样袭来。
卜晴的美像诱发群体仇恨的活体酵母,谭溪第一次觉得美丽需要适度。
一个星期后,卜晴的伤渐渐转好,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将这件事遗忘,只是有意无意地留一个人跟着卜晴,免得她落单。人们看
她们的目光不太一样,仿佛一群白绵羊里混进了一只白山羊。
对异类的无缘由敌对,是群居动物不可避免的宿命之一。
“梦秋!你们寝出事了!”有一天午饭时,保洁员吴姐突然冲进到沈梦秋面前,当时她和卜晴正在吃饭,闻声停箸,外面已经
骚动起来了。
“谭溪最近一直在打听卜晴的事情,我只当她是去耍耍性子,没怎么在意……对方是……”吴姐和沈梦秋是老乡,平日里总多
照顾她一点,这时出了事,也先来找她通知。
她们一边往外走一边着急地说,警卫员也出动了,一时间警报四起,三人被困在了原地,不能再前。
“是顾萍。”卜晴突然接了话,“我原来的室友。”
两人错愕,这才知道她原来是从别的狱室调动来的。听着旁边人的耳语,她们把事情描摹了个大概。
卜晴在洗澡时偶然被人看见了,消息传了出去,原本关系不合的顾萍借机欺辱,才有了厕所事件。谭溪带着扈媛媛围堵,原本
打算警告一两句就好…… “开瓢了开瓢了!”
前面有人骚动,之后又传来扈媛媛的尖叫:“谭溪你个小狼崽子!看准了人再打!”
沈梦秋两眼一黑,“完蛋。”
谭溪作为主要斗殴人员,在禁闭室关了个把月。扈媛媛作为同伙,保释期被延长了两个月。
20.生命不屈从于爱与恨…是悖论
卜晴给人写信,每一封信的开头,总是喊一声姐,好久不见。
那些信从来没有寄出去过,清明节也不烧,全都工工整整地叠放在抽屉里。
谭溪偷看她的信,被卜晴捏着耳朵拎了出去。她呲牙咧嘴,举着信在半空乱晃,“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喜欢你姐,
我还喜欢我哥呢!”
“神经病。”卜晴把信拿了回来,坐在台阶上,春樱落了一地。
偶尔,卜晴也愿意和她聊一聊。
“我喜欢穿裙子,从小就喜欢,我不觉得有什么错。她有各种各样的裙子,我喜欢看她穿着转圈…… 别人家都是更爱儿子一点,但父母觉得我有病,几乎把所有爱都给她了。我不嫉妒,真的不嫉妒,只是有些寂寞。大家都觉得
卜家生了个儿子像个女孩,我父母觉得很丢脸,只有我姐说没有关系。只是十六岁的时候她白血病去世,你知道……世界上最
后一颗星星落下去的感觉吗。白天和黑夜对我来说没有区别,狱中狱外也无关紧要,我后悔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天我给她说,
下午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你要等我。她说好,但是没等到。
“她从楼上跳下去之前我就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虽然积极配合治疗,但她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