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吊灯照亮每一个角落,夜如明昼。
落地窗反射的光圈一层层氤氲着晃在眼前,碰到打光板又发散开来,某家晚报的记者和摄影的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穿梭在光圈之间。
准备就绪后,女记者拿着记录本坐在对面,看了看面前西装革履,神情肃穆的男人,开始第一个提问。
“童阁先生您好,您捐献了自己80%的财产用于支持内陆的战后重建,能详细谈谈自己的想法吗?”
“没什么想法,都是我应该做的。”童阁靠在沙发一侧,转着自己手指上的婚戒。百无聊赖,心中懊悔,埋怨助理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采访。连童葭瑶知道后,都显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带头在家里起哄。
“那您太太知道这件事吗,她是怎么想的呢。”
“她知道,并且很支持。”
女记者和摄影师面面相觑,因此,采访很快进行到尾声。
“最后一个问题,大家都知道童先生是白手起家走到现在。冒昧地问一下,您和您太太是怎样认识的呢。”
他停止转戒指的手,认真地回想起来,隔了很久,突然开口。
“抱歉,不方便透露。”
采访团队走后,他双手交叠在脑后,靠在沙发上,精神慢慢松懈。时隔多年,与她初见那一面,仍然惊艳。
夜里,他搂着她索欢被拒,睦地想起白天的问题,问道。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
她假意思索,贴近他耳边,轻快地吐出两字。
“忘了。”
他一下按倒她,惩罚性地咬上她的耳垂。
“记得记得。”她推拒着手按在他胸前,嘻笑着反悔。“怎么能忘呢,野小子。”
“我也没忘呢。”嘴唇贴近她耳后,一下一下地啄吻,像是呢喃,又是乞求。
“姐姐。”
回忆
那是,北京还叫北平的时候,大暑刚刚过去,城里跟个蒸笼无两样,平日里爱出门交际的太太小姐也都不爱走动了。
街上除了些摆摊的小贩,便只剩些躲在屋檐下阴凉处的力巴车夫,拿着发黄的汗巾不停地扇着风。
一辆力巴车快速地穿过崇文门,进入使馆街。童葭瑶看见熟悉的烫金匾额,叫车夫停下车。
从车里下来,在地上踩了一会,只觉皮鞋底儿发烫,这种天,连路都热得烫脚。
在皮夹子里翻了半天,晒得她脸疼,干脆利索地掏出一张整票,递给车夫,留了句不用找,拎着箱子匆匆走了。车夫小心翼翼攥着,朝她背影一个劲鞠躬,“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门房见她进来,惊得朝厅里大喊。“小姐回来了。”
不一会儿,几个丫头四处跑出来,全穿着一水儿地蓝格子布上衣,外面套着白色云纹坎肩。炎炎夏日,这样清爽的颜色瞧着也凉丝丝的。大家手忙脚乱地围在周围,一个给她端茶,一个大声朝里嚷嚷道。
“刘妈,云遮,小姐回来了。”
刘妈和云遮是她房里的下人,看着她长大的,感情也格外深些。
远远地,只听‘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穿红花白底儿上衣,梳着两条辫子的小丫头从楼梯上跑下来,头上的红丝带也跟着飞舞。身后,一个胖胖的穿深蓝布衫的婆子扶着栏杆,气喘吁吁地,还在下台阶。
“小姐,您可回来了。”小丫头一溜烟儿跑到她跟前,欣喜地要帮她拎皮箱。
“哎,云遮。”童葭瑶叫住她,“外边儿热,这箱子烫手,等会再拿吧。”
“这些没眼力见的东西,也不知帮小姐提箱子。”云遮冲着厅外几个听差骂道,作势就要出去。
童葭瑶拦住她,手搭她肩膀上,笑着逗趣,“云遮的嘴还是恁厉害。”
“哎呦,我的小姐,您怎么回来了。”刘妈拿着帕子,慌乱地擦着头上的汗,走近前来。
“祖母过寿,我偷偷回来,给她一个惊喜。”她打量起周围,鲜花景簇,布置隆重,像是要办什么活动。随后指向那几个丫头,又问到,“你们穿得这样整齐,家里有什么事吗?”
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一个个向后缩着脖子。
刘妈见状,上前拉起她的手,解释道:“这不是老太太过寿吗,丫头们穿整齐点,外人见了,咱们童公馆面子上也好看。”
“老太太不是在廊嬅园过寿吗,”她诧异,随口又问,“还有,过两日才过寿,今日就摆上花了?”
一时间,刘妈和所有的丫头们都哑口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