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的。”她摆摆手,不以为意。
“你我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欠你一个人情,我今日记下。”
说完,童阁去往厅后。他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张望四周,眼睛都看累了,只觉看不过来。细细一看,楼里的柱子扶手都清一色地灰白大理石。听差讲着家里的规矩,跟着一道上了二楼。
二楼的走廊里,一幅幅西洋油画赫然入目,陈列整齐,延伸到尽头。穿过一道月亮门,一架水墨山水的雕花玻璃屏风横在中间作隔断,约莫再走两三步,就是他的卧室。
听差候在门外,他在门里摸摸看看,最后坐到檀木象拔床上,躺下来,心里感叹,这床真软啊。
不知不觉,耳边响起呼呼的声音,娘在床下往火窑里添炭火。
他从砖炕上坐起,拉着他娘的手许诺道:“等我将来挣了大钱,一定给你买一张又大又软的床,半夜就不会被这些砖块咯醒了。”
“好。”他娘放下火钳,在微弱的红光里欣慰地笑着,“我等着。”
画面一转,他站在大床前,冲娘招手,兴高采烈地喊,“娘,你快来啊,我给你买了张大床,又软又平的大床。”
他娘应声赶来,却不知怎的,身影越来越远。
外间的西洋钟‘叮叮’响了四下,他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坐起来,摸着手下滑溜溜的印度绸印花床单,半天才缓过神。
可惜,这床有了,他娘却走了。
丝袜
恍惚间,依稀听到走廊上吵吵闹闹的。童阁起身,向听差讨了杯茶。
却见走廊楼梯处,童葭瑶拎着把浅粉碎花蕾丝的小洋伞,手腕处还挎着个口金包,显然要出门的样子。
她身边的丫头婆子跟在后头念叨,待看见他后,鞠了个礼。谁料见此,童葭瑶甩开两人,气冲冲地走近,挑起眉,讥讽一声,“野小子。”说完,‘登登登’地下了楼。
回到屋里,茶已经放在了圆桌上,还是杯红茶。这回不同的是,杯里的茶包还未取出,想必是新来的丫头不懂西式茶的冲法。他拿起桌上托盘里的咖啡小勺,小心翼翼地捞着茶包。
若不是这茶包,他也不晓得西式茶是用茶包冲的。
茶包捞出后,用小勺搅了搅,茶水色泽艳丽,和茶杯搭配是相得益彰,与中式茶的内敛沉稳不同,却总觉得哪里好似与童葭瑶一样,透着股张扬华丽的味道。
端起来抿了一口,总觉得味道怪怪的,童葭瑶叫来服务生,换了一杯咖啡。
对面的郝珊也放下了杯子,笑着凑上来问,“怎么了,气得连茶都不对味了?”
“哼,哪哪都不对味,这西饼也不好吃,我要再换一个。”童葭瑶拿着小叉在玫瑰西饼里拨来拨去。
“你尝尝我的。”郝珊见状,将自己点的枫糖戚风蛋糕推到她面前,“再换一回,那服务生就该挨骂了。”
童葭瑶叉起一小口,送进嘴里。
“童伯父也真是,孩子长这么大了,才接回来。”郝珊搅着红茶,轻声劝慰她,“就是你心里无嫌隙,你弟弟也记事呢。”
“这个姐姐,我才不当呢,谁爱当谁当去。”
她一时气急,说话也不遮掩,声音大得惊了邻座的客人。郝珊拍拍她的胳膊,又听她抱怨了好一会儿。
不知不觉间,外边儿已经天黑了,两人双双起身,意欲离开,临走时见柜台上新出的水果糖不错,互赠了对方一些。
到家时,在门口就听到了饭厅传来的声音,她父亲童易笑声爽朗,时不时地给童阁夹菜,童阁跟个乖乖仔似的,坐得规规矩矩,笑意盈盈地接过。
饭厅门口的听差跟她行礼,童易笑呵呵地伸手迎她,“不是说回不来吗?”
“要是说回来,你还能把他接来吗?”童葭瑶坐到他右手边,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童阁,不客气地反问。
“还气着呢,”童易丝毫不受影响,神情愉悦,拍拍她的肩膀,又开口,“我今儿特地早回来,结果你祖母把我叫去,训了一顿。”
“说什么。”童葭瑶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自己父亲,顺着说到。
“还能说什么,说我不顾及家里的小祖宗呗。”童易说着,就要向她赔罪,被制止了。“那明天你上街随便买,我请客,怎么样。”
童葭瑶应下来,准备起身回房。童易眼尖地看见她手里的糖罐子,冲她使起眼色,问道:“这是给咱们楼哥儿买的吧。”
透明糖罐子被父亲一手抢过,她懒得去夺,敷衍回了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