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
可今天这回,有着他尘封记忆中唯一一次的慌乱。
快速撕破伤口附近的衣物,姚秀以针封穴,明灭的火光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便利,他几乎是凭着感觉下针的。雷声阵阵,外头下起了雨,姚秀运功,将毒血逼到伤口附近,而后用力在她柔嫩的背脊上挤压。他的力气很大,大得连自己的手都在发抖,但他并不敢松懈。中了尸毒不是小事,万花谷离经易道闻名江湖,可就连师父,对尸毒都是束手无策。
他的力气大到在她的背脊上留下一道道发紫的痕迹。
趴在地上的人咳了几声,似乎是有了意识,在他一遍一遍挤毒血的时候,呢喃着听不懂的话。
“哼,这小姑娘没救了,你放弃吧。”
姚秀抓起身旁的雪凤冰王笛,看也不看就扔到罪魁祸首巴尤蚩耳侧,“嗡”地扎入坚硬的岩石中,更将他的脸划出一道血痕。
他从怀里摸出纱布,将挤出来的毒血擦干净,再三重复,直到流出来的血隐约能看出是红色,才强行断开纱布,仔细给朱缨包扎。迫于条件限制,他没法包得太好,只能包住一大半伤口,还有一小半裸|露在外。
处理好这一切,他才蹲在巴尤蚩面前,眼里露出许久不见的阴鸷,“巴尤蚩,交出解尸毒的药,我便考虑饶你一死。”
巴尤蚩哈哈大笑:“你不会杀我的,你是大夫,不会杀人,再说你要是杀了我,那个女人肯定难逃一死!”
姚秀漠然一笑,“那便看看我会不会杀你。”
将插在墙壁上的雪凤冰王笛拽下,姚秀就在巴尤蚩面前运功,眨眼间已经在他身上用了三招,“你若是不招,我便用‘玉石俱焚’引爆你身上的内劲。”
巴尤蚩害怕震惊却又虚挺着笑,“你要是想看着那个女人变成尸人,最后不得不亲手杀了她,你就杀我吧!”
姚秀一笑,反倒松了手,眨眼又是一招“芙蓉并蒂”。坐回朱缨身边,姚秀将外衣脱下,盖在朱缨身上,连日的劳累终于袭上心头,连受着他那三招的巴尤蚩痛苦的叫声,都没能拦住他眯眼的步伐。
朱缨是被巴尤蚩的哀求声吵醒的。
睁开眼发现自己不但没死,面前还坐着个只穿薄薄一层衣物打瞌睡的男人是什么感受?
朱缨假装没看见,身上传来的不适感让她哼出声,没想到那个男人的听力竟然这么好,带着磁性的声音忽然在正上方响起,一只冰冷的手就这么探上她的额头。
“还发热,渴吗?”
朱缨试图翻身,背脊的疼痛却让她倒吸一口气。一只强有力的手猛然将她的动作停下,温柔地辅助她慢慢翻过身,背脊的疼痛也比方才轻了许多。朱缨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面前这个男人,纵然穿着衣服,但领口完全没有整理,此刻凌乱地堆叠在一起。纵使她前世今生在军营里泡的时间加起来有二十几年,但这样令她慌乱的场面,她还是头一回。
这地方很黑,火光明灭,还没外头时不时传来闪电亮;又冷,空气中充满潮湿的味道,还隐约能听见滴水声,似乎是个山洞。看来她晕倒之后姚秀没能带她离开仙踪林,也不知许拂如何了,能找到救兵回来吗?那个什么尤的叛徒,最后死了吗?
下意识抓了抓盖在身上的东西,似乎是一件衣服,隐约能闻到上头附的草药味。
“轰——”
打雷了。
姚秀把水囊放在她的旁边,站起身背对着她,似乎在整理衣服。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都把水囊里的水啜完了,姚秀才转过身,在她的面前正襟危坐,“手,伸出来。”
朱缨觉得自己仿佛受到魔法的控制,乖乖地伸出手。
他纤长有力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力道不大不小,很是舒服。天色黑暗,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啦啦的雨声,姚秀的声音也比印象中还要好听三分。
“可能睡着?”
“No.”
“说人话。”
“不。”
一阵沉默,朱缨郁闷至极,是姚秀叫她说唐话的,她说了,他还不理人,不可理喻,鉴定完毕。
“朱军娘,恕秀冒犯。”
话音未落,姚秀的手从她脖子下方穿过,往下揽着肩膀,在后背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下,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好像也没那么疼了。那就恕他冒犯吧。
“朱军娘,好好休息,巴尤蚩我已抓住,余下有我,你不必忧虑。若大许回来了,我便唤醒你。”
她闭上眼,蜷缩的身体,也稍稍舒张了些。只是身体的燥热并不能因此缓解,她只眯了一会儿便受不了,意图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姚秀按着她的手,隐约触碰到她左手掌心的痕迹,不由得用力了些,“莫动,一定要忍。”
朱缨不爽道:“Why?”
姚秀不说话。
啊不小心说了家乡话。“哦。为何?”
姚秀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说了句无关的话:“不要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