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欢喜?受宠若惊?惶恐不安?长大这么大,
几乎没有什么好事、幸运会长长久久的降临在他身上,人家千里迢迢给他送蛋糕,他却担心她对他太好,将来如果不这么好
了,自己会伤心难过。
“算了。”眼见要十一点了,他接过纸袋,“你怎么回家?这里离你家有点远的,赶得及中午吃饭吗?”
女孩学他以前的样子,撇撇嘴道(……):“就我一个人,有什么赶得及赶不及的。”
李群一愣,表情逐渐挣扎起来。
“你小心点,这里楼梯比较陡。”
终于看到自己家的门牌号,少年深吸一口气,第一千零八十二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一顿饭而已,吃完了就送她回去。再说
今天李纯穿的很平常,羽绒服加牛仔裤,头发也被他放下来了,这样遮住两边脸应该就没那么明显……外婆近视四百度呢,不
会发现的。
“婆婆,我回来了。”A市方言里,外婆读作‘婆婆’,他弯腰从鞋柜里找了双备用拖鞋给她,一边绕去厨房,“碰到我们班
同学了,那个,是我们班班长,老师让她给我带作业……”
狄袖兰擦着手从移门里走出来,与她目光相接时动作有那么一瞬的凝滞:“哦,哦哦,是班长是吧。”
“快坐,”她笑容满面的招呼李群给人倒水,“不好意思,我这里做饭呢,实在是走不开,你先喝水。”
李纯一边道谢一边拘谨的并着腿在沙发上坐下,进门的瞬间她就后悔了,没事跑来人家家里蹭什么饭?现在好了,骑虎难下,
气氛尴尬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快走’。
“放松点,”他把热乎乎的茶杯塞到她手里,居然还笑了一下,“她又不吃人。”
女孩偷瞄了一眼厨房,确定身处老太太的视觉盲点才抬眸瞪了他一眼。男孩又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三两下剥好后放到她面
前:“我去房间拿几页讲义,一会儿你就咬死了是来送讲义的,听见没?”
她喝了口水,默默点头。
四菜一汤,外加一锅香喷喷的黑米饭,两个人吃肯定够了,但如果要待客,就显得有点寒碜。狄袖兰怪不好意思的,连声自谦
粗茶淡饭,招待不周。
“没,没。”她不好意思,李纯这个不请自来的就更不好意思了,“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吃。”
“这个刚上市的,我仔细挑过,都是最嫩的菜心,你尝尝。”她始终没问班长叫什么、住在哪儿,大中午的怎么没有回家吃
饭,只说今天圣诞节,又是李群的生日,谢谢她不辞辛苦过来送东西,“他呀,就是粗心大意,又是个闷葫芦,平时也不爱说
学习怎么样,考的好不好,多谢班长同学平时照顾他。”
李纯险险呛住:“没……我也没做什么。”
老太太笑了笑,起手给她盛了碗汤:“来都来了,一会儿吃碗面条再走吧?我自己擀的面,比外面买的香。”
她犹疑着与他对了个眼神,发现实在盛情难却,只好低低的应了声好。
吃饱喝足,外面重又飘起了小雪。李群陪她在公交站等了一会儿,主动提议说:“我送你到你们小区吧,别一会儿下大了,你
没带伞。”
李纯看着他手里硕大的十六骨素黑雨伞,忍住了已到嘴边的‘那你把伞给我不就行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远远看到车头闪烁的灯牌,男孩回身拍了她一下:“班长,走了。”
……角色扮演没完了是吧?
可能因为地段较偏,明明是周末,公交车上却没几个人。司机大姐酷酷的戴着墨镜,两个衣着鲜艳的中年妇女凑在一起小声讨
论着菜价,再有就是大冬天却露着大腿的年轻女孩和不停打电话的她的男朋友。
李群选了一个靠后靠里的位置,车程超过三十分钟,还是坐的舒服一点比较好。
“你今天怎么过来的?”车里开着暖气,跟外面活像是两个世界,到处暖烘烘、热绒绒的。
神经一放松,人就开始犯懒。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打车来的。”
怕蛋糕被碰坏,没敢坐公交。
他看出她困了,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倒是李纯,眼皮打架之余猛地想起一件事,强打起精神问他:“……我看你的讲义上都没
做笔记,你是不是跟不上、听不懂啊?”
她没问他‘是不是压根没听’,而是直接将他扫进了上课一定会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梯队,只是基础太差,一时跟不上。
刺儿头百感交集,谈及成绩的耻感似乎减轻了几分。
“我高一时的笔记和课本都在,下周……你……”声音越来越小,她终于头一点,抱着背包歪过去了。
颠簸不平的车内肯定是睡不好的,看她费劲了调整了几次姿势,李群忍无可忍的伸手,将那颗脑袋拨到了自己肩上。
青春偶像剧里经常出现这个情节,男主英俊高大,女主小鸟依人,靠在一起时场面非常和谐美好——操蛋的是他才177,姐姐
有足足171公分,悲催的男主角必须用力抬起一侧肩膀才能确保她睡的舒适。
李群无声的龇牙咧嘴,恍惚间听到她说了句梦话。
不,那根本算不上梦话,只是一声音节暧昧、全无意义的“嗯”。
他仿佛触了电,又像是被人整个扔进油锅,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僵硬起来。空气越来越热,露着大腿的年轻女孩小声抱怨着什
么,中途上车的老年男士刷着抖音哈哈大笑……不会有人发现的吧?眼珠小心翼翼往某个方向滑去,他瞥见她毛衣领口下一小
片起伏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