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鼻子,不让浓烟被吸入,因而说话声带着些沉闷:“你找到要找的人了吗?”没有一如往日的谦恭,一听便知是藏了些脾气,只不过眼下时候不合适,才勉强压着没有发作,只是问着正经事。
他大发慈悲的善心,差点害了自己的命。要不是秦稚出手,恐怕早就出事了。
不等崔浔回答,地上那人阴恻恻笑了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睁着双眼没有了生机。
人一死,崔浔低头叹气,把腕带重新缚回腕上,站起身来,半护着秦稚往回走:“没有,杨车骑不见踪影。”两人走开几步,他才压低声音道,“我看过了,其间死伤多为流民。”
秦稚皱眉,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大火只在外围而起,内里虽有火星,大多都为溅落,并不会有太大妨碍。”
崔浔把她的话接下去,低声道:“我若是要纵火袭营,最简单的便是偷烧粮草,再不济火烧主帐,绝不会费力在外围点一把火。”
耗费力气,还并不能真正危机对方。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过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探明虚实之后,也没有必要久留,崔浔护着秦稚退了出来,其间根本无人阻拦。自如地闯出火场之后,秦稚弯腰猛咳两声,眼泪也顺带着滑落。
崔浔放柔动作,替她轻轻拍背顺气:“别这样咳,等等喉口疼。”
好不容易顺过气,秦稚站直身子,揉揉眼问道:“照崔直指看来,杨车骑是被流民所俘还是突围了?”
“我的答案与你心里那个约莫是一样的。”崔浔把随身的帕子递给她,又朝着不远处两个局促的大头兵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至于到底如何,问问他们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两个大头兵以为崔浔要追究责任,搓着手上前:“崔大人,这位女郎劝不住...”
谁知崔浔截了话头:“你们今日来时,杨车骑还在帐中?”
“是。”
“昨夜附近可有异动?”
两个大头兵见他无意追究,倒也大了胆子,认真回想:“好像有些风吹草的声音,去解手的兄弟回来说,风声挺大,有些入秋的迹象,不过吹在脸上倒是无甚感觉。崔直指是怀疑昨夜有人埋伏?可是昨夜巡逻的兄弟也说一派安宁。”
崔浔摆摆手:“知道了,你们去寻些水过来。”
特意把人支开,好让接下来的话无人听见。崔浔转过头,正好对上秦稚一双圆眼,因着被火熏过,微微有些泛红,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欺负。
许是目光太过灼灼,崔浔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咳了一声:“你别这样盯着我,像我欺负了你。”这句话声音不大,只他一人听得清。
秦稚双眼还有些难过,眼泪压不住地蓄在眼眶里,偏偏又不肯掉下来。为了移开注意力,她开口道:“农舍距此处并不算远,我记得,昨夜有风,但还不至于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草会发出响动,未必就是风吹得,动物、人,在其间经过,都会发出类似风吹的声音。”
崔浔赞同地点点头,这些正好与这把火对上,大约便是趁夜布下火油一类易燃的东西,所以大火只围绕外围而起。
“至于这把火是谁放的,总不会是那些流民。我想除非他们脑子出了问题,大费周章。”秦稚道,“崔直指觉得呢?”
答案呼之欲出,崔浔只是勉强笑了笑:“再等等吧,或许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第22章
崔浔料得没有错,既然特意只在外围放火,应当也是想唱出戏罢了,自然不会放任大火蔓延,多生事端。
眼看火光隐隐有壮大之势,便听得群马嘶鸣,本该出现在营帐中的杨子真赫然端坐马上。崔浔打眼一望,杨子真面上得意,手里还提着一个人头。
“来了。”
崔浔口中喃喃一句,霎时被喊杀声盖过去。方才被火困在帐中的多为流民,此刻刀光闪过,分明隔出一段距离,却仿佛皮肉撕裂的声音近在耳边。
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别看了。”秦稚瞥见他攥紧的拳头,上前一步,抬手遮在他眼前,“无能为力,看了也只会让自己添堵。”
一只算不上秀美的手横在眼前,清晰可见虎口处有茧,也有几道伤疤纵横,甚至不像女孩子的手。崔浔苦笑一声,反手握上,慢悠悠把她的手拉了下来,一直牵到身侧垂下,定定道:“不看就不存在了吗?至少看见,还能记得清楚,不至于来日遗忘。”
以多年交情,秦稚感知到他心中的无能为力,重逢后头一回没有挣脱开去,安静地并立一侧,感受崔浔手心汗意涔涔,黏着令人难受。
*
屠杀和大火只维持短短一段时候,营帐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崔浔牵着秦稚的手,一步一步在未干的血迹上朝着主帐走去,身后还有杨子真的人持刀压着他们。
行至帐前,身后的人使力一推,把两人前后脚送了进去。
“今日大火,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