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戒律堂,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个男弟子靠近她的时候符晏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迅速远离了他。这是正常的距离,已经让符晏感到不适。
那个弟子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反应过来立刻向她道歉。符晏摆摆手,这不是他的问题,是自己的问题。
符晏没有再理他,问了旁边一个女弟子,知道了玄天剑宗的弟子违反了戒律先是由师尊和戒律堂一同处置,师尊不在则由师兄代劳。正阳仙君师尊早就仙去了,他又是戒律堂堂主,恐怕只有宗主才能处置他。
等问了好几个弟子到了宗主所在的地方,带她来的弟子不被允许进入,反而自己这个客人被请了进去。
她看见了正阳仙君,远远看去紫色的道袍并不明显,唯独汉白玉铺成的石阶上面鲜红的血迹说着他受过的刑罚。
走近一看,他面容苍白,脸上是因为疼痛而出现的冷汗。靠毅力强撑着,勉强向中庭一位道人行礼,而后被他师妹带走了。
符晏心情复杂,无论理智上多么清楚正阳仙君也是受害者,醒来的时候看见他还是很生气。直到刚刚,看到他面上血色全无,心里不是滋味,对他的不满也消散了。
被正阳仙君行礼的道人看到符晏来了,沉默片刻,对她低头赔罪。
他又赔哪门子罪呢?
符晏待不下去了,她甚至感觉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她想走。
转身离开的时候,之前为她清余毒的坤道叫住了她:“符姑娘,等一下。”刚才就是她扶着受刑的正阳仙君去治疗的,她是正阳仙君的师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符晏转过身等她开口,还以为她也会难以启齿的安慰自己,他却并没有,这坤道递给她一个小瓶子:“这是你的药,三日一粒,就水吞服,加了糖衣,不会多苦。”
“谢谢你。”
“不用谢,是师兄交代的。”
于是符晏又无话可说了,他们大概是知道正阳仙君要和她一起离开的,才这样。
还是应该早点走的。
第二天依旧是艳阳高照,正阳仙君早上还有很多事情要交接,约好到了午时在山门口等她。
符晏一路沿着树荫,到了山门。一路上的弟子在议论正阳仙君怎么要走了,说师叔一意孤行,没人能改变他的心意,最后还是离开宗门。都觉得他肯定会回来的,符晏在一旁想,他们可想错了,这本书里面,到最后他死了,也没有回来。
正阳仙君后来仍旧会帮助玄天剑宗,但是再没有回来过,他永远向前走。对他来说,错就是错,他怎么对待别人,就怎么要求自己,甚至更严格。
过了汉白玉做成的高大门楼牌坊,正阳仙君面色有些苍白,站在石阶上等她。
他换下了玄天剑宗制式的衣服,身着普通的道袍,安安静静站在那里:“走吧。”
符晏答应了一声,跟着他慢慢走。
走了一段路之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玄天剑宗的大门的方向,已经看不见大门了,这个地方她也不会再来的。转过来又看了看外面的白云蓝天,心里感觉轻快了很多。符晏看向重休微,这条路很冷清,自己身边只他一个:“仙君……”却不知道说什么。
正阳仙君说:“我已经不再是玄天剑宗的正阳仙君,姑娘日后不必这样称呼我。”
符晏问他:“那我该怎么称呼呢?”
“我本姓重,双字休微,不拘姑娘怎么称呼都好。”
符晏走在前面,听着后面正阳仙君的声音不远不近。阳光照在她身上,已经足够温暖了。
她的语气终于不是可以做出来的轻松:“那重先生也不必总是符姑娘符姑娘那么生疏。”
“晏晏小友。”
符晏以为他会叫自己全名,从前遇到的人就是全名称呼她。她小时候就觉得“晏晏”听起来太过甜腻,不许别人这么叫自己,长大了觉得名字就是一个符号被叫的甜腻一点也没关系。却原来是人的问题,重先生冷淡冷淡疏离,他这么称呼居然也还合适,两个人边走边聊,身影逐渐消失在看不到头的石阶。
但是祥和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下山的路走了不到一半,符晏发现了一个真理,那就是:身体的疼痛真的会让心里的疼痛没有那么明显。
符晏坐在一旁,坚决不愿意继续走了。
“这不对劲,为什么下山会比上山还累?”符晏一脸怀疑人生,她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膝盖打不了折,一弯曲就疼,每走一步都颤巍巍。
符晏从袖子里面拿出一方手帕展开,沿着对角放在石阶上,然后在边缘坐了下去:“我感觉我再走下去腿会废掉的。”
重休微也没想到,会有人下个山都觉得累,但他礼貌的没说出来。
“要是不介意,我驾云带你下山?你坐上云来歇一歇。”
坐在云头上的符晏开始思考,为什么明明可以驾云,这个人开始要带她一步步走下来,“请问步行下山是有什么别样的意义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