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起一扇窗,边嗑着瓜子,边如往常般凑上一只眼睛,透着那缝隙朝对面看去。
街对面屋里,有一位漂亮女子正一点点的褪去外衣,曼妙身姿若隐若现。即使有一定距离,也能看出她的皮肤十分白皙,令人忍不住要击掌赞叹。
可能是屋里那尊半人高的热炉的缘故,外面虽然冰天雪地,但她却好似丝毫不嫌冷。
王小二激动不已,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甚至把瓜子壳也一同咽下去了都浑然不知。
稍许,那女子觉察到了王小二的偷窥,略微有些惊讶的微微张了张唇后,居然还笑着对他抛了个媚眼儿。
年轻的王小二唰的红了脸,却硬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然而待他还要继续看时,一阵极为阴冷的寒风吹了进来,大片的雪花直扑向他的脸。他赶紧边躲避边使劲儿合上窗户,却还是被穿窗而入的大片雪花冷的直打哆嗦。
细棍子“啪”的一声被折断,一半儿掉落在雪地上,一半儿弹在他衣服褶皱里。他盯着那半截细木棍儿,靠着窗根儿呆呆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对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嬉笑声后,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涨红着脸恨恨的低声骂了几句。
鹅毛大雪依然在无声飘落,冷冽寒风像一个玩累了的顽童般,偶尔刮过时,才无力的卷起一小片碎雪。
街上的店铺大多都半掩着门,路上也不见几个人,而在这近乎寂静的大地上,竟好似有靡靡歌声合着弦乐声从对面传过来。
那座略显神秘的院落外,低调的挂着三个暗金色大字:暖香楼。
在二楼某个雅座包厢里,连公子正舒服的跷着二郎腿,闭着眼睛,靠在铺有白色狐皮的软榻上,听着一楼大台子上的歌声,好不惬意。
所谓连公子嘛……没错,正是上生星君——星帘。
“客官,您这边请。”想必是那老鸨又寻到了一个冤大头,那声音谄媚的,让星帘忍不住想把她变为某种喜欢摇尾巴的动物。
他们穿过了大堂……走上了楼梯,向右折转……好似不远处隐约有踢打声、咒骂声,还有求饶声……应是某个狎客又在借酒闹事罢。
真是俗不可耐的浊气之物!
星帘心中烦闷不已,正想施法教训下那个狎客,却听到——
“……多谢公子相助。”只听到一个抽噎着的纤细女声轻声道着谢。听起来,这女子正是之前故意调戏王小二的白灵姑娘。
话说这白灵姑娘常穿一身白衫,舞姿优美,翩若惊鸿。星帘十分欣赏她,因此才会出手教训下那个偷窥的王小二。
一想起王小二那涨红的如猪肝般的脸,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错,那阵寒风就是她吹的。
“姑娘不必介怀,快快请起。”唔,这个男声倒蛮好听的。
细碎的话语声不断传来,夹杂着闹事者的骂骂咧咧,老鸨的左右逢源声……
星帘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决定不辜负红鸾姑娘的歌声。于是她关闭了五感,只单单把那歌声挑出来继续欣赏。
她觉得在声乐方面,神界简直太无趣了。曲子大多都是清心寡欲,好似那清煮的竹叶汤水似的,且神君们个个都正襟危坐,神情严肃,让人哪里有心情欣赏得起来?
又是一曲结束之后,星帘放空了神识稍作休息。休息片刻之后,她懒洋洋的打开五感,睁开双眼,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只见自己莫名的在一间虽显朴素、但很雅致的房间中,身旁还坐着一位英俊的公子,而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当星帘望向那公子之时,她从这位公子眼中看到了与她同样的困惑:这公子(姑娘)好似在哪里见过?
在南方,文砚早已告别了家人,正在北上赶考的途中。
乡间古道上,弥漫着的晨雾依稀少了许多。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想是太阳快出来了,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他就注意到:四周依然万籁俱寂,连虫鸣声都没有,这又是何道理?
文砚心中大惊,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奇谈怪说,埋头赶路。然而鬓角的汗却越来越多,双腿也禁不住开始打颤了。
侍读却是个勤学好问又神经大条的,还在一个劲儿的问他:“公子,书中为何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我跟着公子读书以来,从未见过美貌的女子——”
“救命……”
原本是近乎缥缈的一声呼唤,却犹如炸雷般在他耳边响起。
那执着的侍读却毫无察觉,依然喋喋不休道:“但是若这‘颜如玉’指的是公子你的话,那倒也说的通,嘿嘿……”
文砚近乎机械的迈开腿走着,胸膛中的一颗心却悬了起来。
“救命啊……”
一番思想斗争过后,内心的善念终于占了上风。他忍不住朝左侧看去,只见一名女子躺在一棵古树脚下,气若游丝,身旁放着个半满的箩筐。
他赶忙走过去,看到女子头发凌乱,苍白的小脸上净是鲜血和泥土,手里还紧握着半颗果子。想必她是采摘之时,误食毒果,才落得此番境地罢。
文砚立刻从箱笼中找出老爷子给他置备的解草木毒性的解药,小心的给女子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