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了戳我的手臂,“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呢!小姑娘,你可要离他远点!”

    看着三岛婆婆脸上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甚至觉得有几分可爱,我也赶快点了点头:“嗯!”

    “哎——我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咯——”她继续摇着扇子,朝着店门外走去了。

    虽然点了头,但唯独这点,我大概做不到呢。

    正如新闻里所讲的一样,随着第11号台风的不断发展,最近几天又下起了雨,按照台风路径图,也许会在下周一登陆我们这一带,并且这次还是“超强台风”。

    在这几天里,我见到过羽田秀吉和他的女朋友宫本由美,三岛婆婆似乎非常喜欢她,每次都会拉着她唠上好半天;还有每天下午放学都会路过的小田切同学,由于是雨天,她的出门方式也由自行车变为了步行;当然也少不了偶尔会到店里来买菜的赤井先生,更为有趣的是,每当我和赤井先生站在一起的时候,三岛婆婆都会强行过来搭话,像极了害怕自己的孙女会被陌生大叔拐走的长辈,让人哭笑不得。

    周六一早,提着一袋行李的赤井先生和我一同踏进了电梯。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吗?”

    “结束了,”他拍了拍手里的包,“暑假终于开始了,不过我先得回老家住一周再过来。”

    “看来可以先好好休息一周了呀。”

    “那可不一定。秀吉那家伙因为有研究生的暑期课题没办法回家,所以我家的老妈和妹妹说什么都要我必须回去一趟,饶了我吧,谁知道回去之后会被她们折磨成什么样。”

    我看着赤井先生那一脸无奈的表情,在一旁偷偷笑了起来。

    在店门口道过别后,于是,即将没有赤井先生的一周,就这么开始了。

    小镇的广播里每天都在不断重复着台风情况的播报,提醒人们准备好粮食和水,关好门窗,下周一当天尽量不要出门。

    台风来临之前的一天意外地晴朗,但气温并不算高,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我陪着三岛婆婆坐在店门外的长椅上吹着晚风。因为台风的缘故,明天生鲜店并不营业,住得远些的店员也提前下了班,我住得近,加上已经准备好了台风当天的食物,所以留下来帮忙打扫到了最后。

    三岛婆婆和往常一样地点燃了烟,沉默了许久后,突然问了一句:“小姑娘,明天台风就要来了,你一个人在家怕吗。”

    在日本,台风或许并不算什么稀奇事,但一个人度过台风天还真是头一回。

    “只是呆在公寓里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我看着夜空回答道。

    “我喜欢台风天,”她缓缓吐出一口烟,朝着店内望了望,“我和他就是在台风天相遇的。”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戴着老花镜、正在桌前安静地清算账目的三岛树店长。

    三岛心在十六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了,生活在单亲家庭的她再也受不了酗酒的父亲,选择了脱离这一切。

    同样是台风来临的前一天,但那天的天气并不乐观。

    三岛心坐在公交站牌前,点燃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

    末班公交到站,下车的只有一个乘客,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人。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另一侧的座位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起了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雨下得越来越大,路上的车也几乎都没了踪影。

    犹豫了几分钟后,三岛心走到了男人的跟前。

    “打扰了。”她说道。

    但男人并没有理她,只是低着头。

    三岛心并没有足够的耐心再喊他第二次,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摇了起来,“至少给我抬起头来——”

    借着路灯看见他的眼神的瞬间,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不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该有的表情。

    三岛心十分明白,因为她自己也曾经有过那样的表情,而正因为选择了脱离,所以她来到了这里。

    “给我一根烟吧。”她说。

    男人沉默着将烟盒递给了她。

    雨停之后,三岛心跟着男人来到了他的家中,一夜无眠。

    二人就那么坐在落地窗前,听着收音机里的电台播报,讲述着彼此的故事,直到台风登陆。

    这个男人就是三岛树,那一年他二十六岁。

    毕业后的他辗转了多家公司,工作生活并不顺利。而就在昨天,公司宣布倒闭,他又一次变成了失业者,长年以来的压力和这场雨一起压垮了他,在那个公交站一并爆发了出来。

    “台风结束以后,可以送我回家吗?”三岛心问。

    三岛树点了点头,他觉得或许在人生的最后能做一件看起来算是好事的事也不错。

    直到站在三岛心家门口的前一刻,三岛树都是这么认为的。

    破碎的酒瓶,杂乱的房间,和一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父亲的人。

    然后三岛心微笑着向他道别。

    三岛树下了楼,但他却迟迟没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