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中,奔涌着一份无言的感动。章老师冒着雨来到考点,就是为了这琐琐碎碎,点点滴滴的不放心!而从这些“不放心”中,柳笛体会出太多太多的关心。
铃声响了,是进考场的铃声。柳笛依依不舍地放开章老师的手,向考场走去。“柳笛!”章老师突然叫着她的名字。柳笛回过身来,章老师已经走到她面前,摸索着握住了她的双手。“你有些紧张,是吗?”他不动声色地问。他居然又一次“看”穿了自己
“是的。”柳笛回答。在章老师面前,她不想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
“不要害怕,放心去考!”章老师稳重地,深沉地,清楚地,坚定地说,“我敢用性命担保,你——一定能考上北大!”
两股热浪迅速冲进了柳笛的眼眶,她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一种感动的,激动的,喜悦的情绪漾满了心胸,包围了她整个心房。这种情绪,竟把心中的那份紧张和混乱冲刷得一干二净。谁说没有人敢给她打保票?章老师就敢!而且敢用性命担保!天下有哪个考生的家长、老师、亲友,会用性命担保他们的命运和前途呢?自己是富有的,太富有了!一刹那间,她突然觉得,那双握紧自己的大手,是那样温暖而坚强!章老师,正在用自己担保出去的性命,换回了她刚刚失去的所有的自信!
“柳笛,进考场吧!”章老师突然松开了紧握着她的大手。柳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许许多多的话,都哽在了自己的喉咙里,哽起了一个不小的硬块。她吸着气,努力在忍着眼泪。然后,她咬了咬牙,突然头也不回地向考场奔去。她无法回头,也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决堤的泪水就会汹涌而下。可是,在进入考场前,她终于回头看了一眼。于是,在朦胧的泪眼中,在模糊的雨丝中,她看到章老师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他仿佛是一尊黑色的石像,是一尊矗立的铁塔,不,是柳笛心中那个再也不能动摇的,必胜的信心!
第10章
十
交了最后一张考试卷,柳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同时,她觉得考场里的每一位同学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热浪向她扑过来,使她无法在考场上呆下去。于是,她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来到操场上,看着夏日那澄澈的蓝天,和天上飘浮的朵朵白云,柳笛竟有恍如隔世之感。她简直不敢相信,准备了那么久的考试,现在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她的耳畔,似乎还萦绕着森严的考场上那书写考卷的“沙沙”声,她的眼前,似乎还晃动着那些铅印的考卷……这三天,她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一种“忘我”的状态,就像走进了一座浓密的大森林,黛色参天,苍茫无际,没有鸟鸣,没有人烟,只有月光下的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地在脚下伸延,她踏着带露的小草,踏着清凉的石板,顽强而又自信地拾级而上。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也很喜欢这种状态。如今,突然找回的自我,倒让她感到有些迷失。下意识的,她把目光移到操场上,似乎在找寻着什么。然后,在一个小花坛的旁边,她看到了章老师。
很快地,她跑到了章老师的身边,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喜悦,一把抓住了章老师的双手。这几天,每考完一科,她都有意识地寻找章老师。可是,自从把她送进考场后,章老师就再也没有露面。如今,再次见到了章老师,她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飞到了天上。她突然意识到,考试结束后,她最想见到的人,不是父母,而是章老师。
“考得怎么样?”章老师依然安静而从容。从他的声调中,你听不出喜悦,也听不出渴盼。
“我觉得很好。”柳笛并没有觉得扫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声调,知道它不代表什么。
“作文出了什么题目?”
“以一个固定地点或场景为背景并作为标题,真实地记叙发生在那里的故事或与之有关的人物,抒发一种深沉的,真挚的情感。”
“哦?”章老师显得有些意外,“居然不是议论文!那么,你的题目是……”
“《车站》。”柳笛低低地说。
章老师轻颤了一下,似乎受到了一点震动,大概是“车站”两个字触动了他某根神经。他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柳笛心中有些忐忑,她想起了那篇“零分”的作文。章老师会说什么呢?然后,章老师开口了,平静中带着一丝果断:“柳笛,你这篇作文,一定能得高分。”
多让人欣喜的一句话啊!柳笛心中的忐忑消失了,唇边迅速绽开一个微笑。那微笑就像一滴颜料溶解在一盆清水中,那样快地使她的整个面庞都布满了笑意,那样天真,那样诚挚,那样可人。几个男生不禁回过头来,痴痴地看了好几眼。章老师却无动于衷,这种外在的美对盲人来说够不成任何诱惑。“送我到车站吧,”他低声的,习惯式地命令到,“我要回家了。”
回家?柳笛的微笑僵在了嘴角,她有些黯然,有些失望。她觉得自己还有好多话要和章老师说,可章老师,竟然要回家了!回家?她模模糊糊地想着。章老师的家?没有父母,没有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