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西,因此这管家的对牌一直握在大房手里。
阿庄不过是沈清宗身边的家仆,他的身后是沈清宗。沈清宗如今正在国子监读书,他今年才秋闱,纵然是沈家的嫡长孙,大夫人也不可能将对牌交给他。
良久,沈芳宁稳了心神,她紧紧抓住这块对牌道:“东街茶楼的胡掌柜是我母亲的陪房,你明日拿着我的牌子出府,去找胡掌柜。他一向嘴风严,做事周全。说不定这京城里有什么赚钱的营生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一来她在沈家人微言轻,二则是这件事最好瞒着沈家。
天穹深处传来几道闷闷的春雷,支摘窗下部拿着叉杆支开,淅沥的雨声传了进来。天大亮时,只有浅浅的潦水、廊檐上一滴一滴的水珠才能见证昨晚的那一场雨来。
沈芳宁用过早膳后,便来到沈老夫人的香禄居里。
她一穿过垂花门,就看见沈蓉锦从东面而来。
沈蓉锦穿着一件半旧的海棠红交领袄,她阴沉着一张脸,用脂粉盖住了眼下的青色,全然不复平日里的娇俏来。看见了沈芳宁,瞳仁转了转,冷冷地发出一声讥诮。
沈芳宁心里藏着事,也不理睬她。只好奇地打量起沈蓉锦身旁的丫鬟来。
绿云在沈蓉锦面前很得脸,平日里沈蓉锦都爱带她出门。今日却换了另外一个丫鬟——彩霞。
也不知是不是她心里有了点想法,看什么什么都不对劲起来。
“你在瞧什么?”
沈蓉锦受着沈芳宁看向她狐疑的眼神,她眨了两下眼,绷紧了脸,粉嫩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有一丝躲闪。但她仍旧梗着脖子不客气地问道。
接着,沈蓉锦便不客气地向前走去,用肩膀将沈芳宁突然挤到一边,朝着花厅步远。
沈芳宁猝不及防地被挤了一下,她歪向了琥珀。琥珀立马扶着沈芳宁。沈芳宁注视沈蓉锦的背影,偏头对琥珀说道:“待会儿你去找彩霞探一探绿云怎么了?”
琥珀点头应道。
沈芳宁步进去时,沈蓉锦正逗着老夫人直笑。她上前向老夫人纳了福,接着又朝大夫人纳福。便坐到了沈蓉锦的下手里。
大夫人着一件墨蓝织金的立领长衫,下系一条深紫的妆花襕裙,头上戴着一副八宝嵌花的赤金头面。通身主母气派坐在那里,含着笑看着老夫人和沈蓉锦。对于沈芳宁的请安,只是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便呷起茶来。
沈芳宁对于这种冷遇习以为常,她也不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像老夫人和沈蓉锦之间的其乐融融是她所没有的。她一向被她们忽视惯了。
不过,也未必会这么其乐融融下去。
沈芳宁睇视着沈蓉锦,淡淡地笑了笑。
沈老夫人未曾施舍眼神给沈芳宁,她垂眼呷起一口茶,看向沈蓉锦缓缓道:“你三姐姐的亲事已经定下,就等三书六礼了。沈家的姑娘就剩你一个了,祖母可要好好的替你相看一番……”
她就这么一笔带过沈芳宁的婚事,说了许多关于沈蓉锦丈夫的人选,却未曾提及嫁妆半个字。
哪怕连个德高望重的婆子也不曾支使过来教她理事。
隅中时,春风渺渺,拂过院落里的海棠,融在风里吹动着半卷的竹帘。天光投过来,落下斑驳的碎影。
沈芳宁欹在廊庑下的美人靠上,她手里握着一柄刻丝团扇,而琥珀在一旁把打听到的一字一句地复述出来。
“这么说,昨夜只有沈蓉锦和绿云待在屋子里,而沈蓉锦又发了一通脾气,连带着绿云脸上也有伤,不能出来见人了……”
沈蓉锦虽然娇蛮,但却一向不怎么对丫鬟动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沈芳宁现在还没打算单就对牌一事做些什么。她脑子里已经模糊的有了一个想法,细细想来也要被吓一跳。
这件事,她若是能拿住……
她舌尖来回在贝齿之间打转,掂量着这件事的份量足不足。
琉璃从月洞门外走进来,一抬眸看见沈芳宁在美人靠上歇息,便提起裙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台阶,垂首说道:
“姑娘,奴婢从胡掌柜那儿得到了一些消息。”
第4章 事发 绿云和阿庄怕是得闭上嘴。
“可是有什么消息?”
沈芳宁细白的手腕搭在红漆的槛栏上,她拿着扇面抵着额头,遮住那眩然的春光。
琉璃连忙道:“胡掌柜人脉广,路子多。奴婢将那天看到的原原本本对他一说,胡掌柜便了解了个大概。他既先答应替姑娘打听大公子在这京城的事,却先给奴婢指了一条路。”
对牌迟迟不见踪影,沈蓉锦那儿已经是打草惊蛇。短时日内角门不大可能再出现有关沈蓉锦和沈清宗的人来,可事情既然做了,便一定会留下痕迹。
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沈芳宁一听,连问道:“什么路?”
颤栗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出来,沈芳宁惊讶地顿住了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