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地道,”劳烦大人派几个领路的人,领我去老宅子里睡一会儿。”
鸿胪寺少卿目瞪口呆之余,终于反应过来,匆忙套了一辆马车,亲自领了陇西王世子往京城东边去。
留下来的众官员小声议论纷纷,“这位池世子好大的胆子。”
“是啊,奉召入京的那么多藩王和世子,哪个不是带了三五百精兵,护卫不离身。池世子居然一个亲卫不带,只带了一名随侍美婢,就敢孤身进京。这是多大的心哪。”
“不是心大,而是无惧吧。不愧是陇西王之子。相貌虽文弱,骨子里悍勇。”
“就是就是。”
在城门外听得清清楚楚的沈梅廷和楼思危:“……”
楼思危:“我竟不知,池小叔是如此骨子里悍勇之人!我自愧不如!”
沈梅廷:“骨子里悍勇?他们议论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池表弟?他就是心大吧。”
囚车里的蜀王世子还在大吼:“……百万白银!池怀安,我要告诉你的是百万白银的下落!”
逐渐向城东驶去的马车里,鸿胪寺少卿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试探着问,
“前蜀王世子刚才提到了’百万白银’……池世子不回去问一句?”
池萦之靠在阿重香软的怀里,昨晚一宿没睡好,如今睡意浓重,眼皮半睁半阖着,在记忆里搜寻着‘蜀王府百万白银’相关的剧情。
啊,有点印象,似乎是发生在很后面的事了。
按照原剧情,应该是她在青阳驿连夜放走了蜀王世子。对方感激之余,透露了百万银库的下落,在很久之后被池萦之挖了出来,作为搅动天下局势的银钱资本。
“蜀王府百万银库的事,与在下无关,你们直接上报给东宫吧。”她不感兴趣地说了一句,靠在阿重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我们陇西王府不缺钱。”
……
“——我们陇西王府不缺钱。”
男子冷冽的声线重复了一遍,“池小世子的原话是如此说的?”
东宫灯火通明的暖阁里,鸿胪寺少卿站在宽大的紫檀木桌前,如实禀告今日南薰城门下的见闻。
“确实如此。”鸿胪寺少卿对初次见面的池萦之还是很有好感的。
“池世子把随行的上百精兵留在了城外,孤身入了京城,言谈举止从容不迫。由此可见,陇西王府对皇家托付了十分信任。在一众藩王之中,可谓是极忠心的了。”
头戴缠丝金冠、身穿墨色海水江涯纹行蟒常服的东宫之主,在灯下快速翻阅着手边的奏折的同时,一心两用地听着鸿胪寺少卿的回禀。
“信任?忠心?你想多了。”
司云靖笔下龙飞凤舞批阅了奏折,把折子合起,扔到桌上已批复的那一摞里,嘲道,“他只想着离麻烦事远一点,根本没想其他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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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咸鱼第十二式
京城东边平康坊里的陇西王府老宅,是先帝时奖赏功臣赐下的头一批宅院。
那时候的京城被战火波及,处处断壁残垣,哪里比得上如今繁华。
尤其是城东的平康坊,如今成了京城富贵人家的聚集之地,左右邻居都是高门大姓。
池萦之到了家门口才赫然发现,自家的老宅子是附近街坊邻居里最大的一间没错,却也是最破的一间。
偌大的宅院,只守着当年留京的老仆两三个,能守住满府的床柜家私不被梁上小贼撬走已经费尽了心力,其他的就别指望了。
正院屋里灰尘满地,被褥湿冷,描金帷帐被老鼠咬出了窟窿。
池萦之在二十年没住人的拔步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辎重队伍进了城,徐长史连夜送来全新的被褥铺上了,这才勉强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趁着院子里空旷无人,阿重端来了热水,关起房门,对着铜镜,将小主人的眉眼重新描画了一遍。
池萦之的眉眼其实生得极好,即便是发呆的时候,神色舒展,眸光朦胧,也是极动人的情态。
但如果用世间看男子的眼光去看,五官轮廓未免太柔和了些。
柔,即是弱。
俗世眼光如此,大凡执掌权柄的男子,面相可以凶恶,可以暴烈,甚至可以丑陋,但绝不能柔弱。
每隔三五天,阿重都会用特殊的药粉画眉,将原本柔和的眉形描长,斜飞入鬓,即使用水洗脸也洗脱不掉。
眉形变了,连带着盯着铜镜发呆不动的视线也仿佛锐利了几分。
垂落肩头的青丝挽起,束发成冠,铜镜中雌雄莫辩的柔美面容,逐渐显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