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荻夜里睡在威千姜耳边,她时常都能听到他因疼痛的闷哼。
“你的病老是不见好,我们按照以前的计划也跑不了,不如好好表现,到时候到贵人身前,给他们说我爹就在昭京,是医圣,说不定就能放我们走了。”
“还不如把忘尘献给贵人们来得快。”张九荻又来了个美人躺,“这样你也少挨些打,我也早点恢复自由身。”
千姜看他又在玩笑,便不再多言,继续把他挂在帽子上,去追刚才那小姑娘了。
这祁府是南涯城最大的府邸,比巡府周愃、宣抚使孟平的府邸都要大上个两倍。千姜在这九曲回廊中,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循着一条紫藤垂坠的长廊,寻到了那小姑娘的背影,千姜疾步跟去。
“小叫花子,眼睛给我放尖点。”这小姑娘是跟着宋府来的,自然比祁府的奴才威风些,宋府奴才碧色的衣衫在祁府一众灰色的人群中格外显眼。千姜低着头,跟着走向湖中的长廊。已是入冬,风拂过这大片湖泊,竟让脸上有些许疼。
“如兰姑娘,您今天怎么有功夫来紫藤坞了。”一个祁府的仆人迎上来道。
“路经此处罢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千姜往左右望去,只见有人支着梯子往紫藤上放着什么东西。
“姑娘有所不知,这是我们祁夫人种着给老爷保养身体用的紫藤,冬天怕紫藤枯了,便差些人给保保暖。”那仆从恭敬道,复又指了指在湖心的人,“还得谢谢于千岁大人的好心肠,给我们支了好些人手来。”
千姜这才注意到,果然这长廊中比路上要暖和些许,“紫藤花可治筋骨疼,祛风通络,这祁大人不是文官吗,难道还经常练武不成。”张九荻在千姜耳边嘀咕道。
千姜没管那么多,一边听那如兰和仆从絮絮叨叨,一边往湖心看去,只见那些和自一样衣着褴褛的于家奴仆在湖心的小石头上,仔细地收割着湖中的杂草,内心感叹道,好歹没去干那些苦力。
忽然,千姜发现在那些仆从中,有一个人很不同寻常,他捡着别人收上来的枯木,放在手中仔细端详,又不时拿在鼻尖闻着,这傻样不是斜也又是谁?
☆、明月夜两处愁
千姜躲在如兰身后,试图向斜也挥手,但是那厮实在是过于专注于手上的枯木,丝毫不为所动。罢了罢了,斜也向来是个痴人,千姜正准备追赶上如兰的脚步,却听见湖中心传来一声惊呼,“啊!”原来是斜也被身后的领队踹了一脚,差点掉到湖中心去。
斜也这个猴子捞月的趔趄,引得长廊中的众人捂嘴笑了起来。如兰倒是没注意到湖边,随口问道:“后天的事情你们筹备地怎么样了?”祁府的为首的下人没想到这宋府的小丫头派头不小,竟还直接问起了自家的宴请安排,心生一计便道:“多谢姑娘关心,老奴管的是这片紫藤坞,这几天都没什么问题,夫人说了后天的晚宴后便邀请姑娘些都来这边赏赏夜景,也养养颜。”
“养颜?”如兰来了兴致。
“不错,这紫藤的功效您不知?”
“这我倒是知道。”
祁府的下人暗自嘲笑起来,倒是个没用的绣花枕头,便更得了意,使坏道“老奴这便给姑娘采摘些,用来湿敷脸呢。”
“这老奴安的什么心,竟说这种话。”张九荻小声道,“这紫藤可是能让人腹泻的呢。”
千姜心里倒是挺舒服,“不是挺好,耳光也算没有白受。”
二人说话间,如兰转过身来将紫藤递给千姜道,“你替我放到混堂去,”这搜刮来的好东西,可不能被其他的姑娘抢了去,如兰琢磨着晚上便把它用了。
千姜依言朝如兰指着的方向去,“威千姜,你们小姑娘的混堂,我就不去了吧。”张九荻很识趣,二人的相处之道已心照不宣,有不方便的地方都是直言直语。
千姜正寻思把张九荻“寄放”在何处,便正好看见斜也那一行收枯枝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过来,蓬头垢面,走路踉跄的斜也倒是十分扎眼。
斜也的领队也加入到了祁府仆从的闲聊中,自然是没注意到威千姜,千姜寻了个间隙,一把拉住斜也猫在了灌木丛边。
“千姜姑娘,好久不。。。”斜也洪亮的寒暄还没有说完,就被千姜捂住了嘴。
“斜公子,我在你这里住一会儿呀,多有打扰。”张九荻很是好意思地说道。
千姜将给张九荻做的缎带小秋千挂在了斜也脖子上,因为距离太近,千姜的几个头发微微拂过斜也的下巴。斜也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回答张九荻,“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有好事者早就瞅见了躲在角落里的二人,他们的眼睛里只瞧见这对孤男寡女在角落里好生暧昧,便发出下流的嘲笑声来。
千姜这才意识到不妥,脸上一阵发热,一阵风似地往混堂跑去了。“你的这些同僚是多久没见过女人了,”张九荻道,调增调整睡姿,安稳地挂在了斜也脖子上。
斜也自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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