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枯木逢春
作者:是吾乡
第 1 章
“她回来了。”
“……”
“在我们以前的大学教书。”
“……”
“我那天回去看到她了,瘦了很多。”
“……”
宋淮安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也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
她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他开心也害怕。
那天,他一直心神不宁。
和张耶见完面,从咖啡店回来以后,他就一直这样了。端坐在办公桌前,文件摊开放在桌上,手上也拿着笔,但就是什么都看不进去,钢笔的墨水已经在纸上化开了,形成了一滩小黑点。
他茫然无措地看着那个墨水渍越来越大,但就是没反应过来将笔拿开。
终于在傍晚时分还是驱车去了北城大学——他的母校。
到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上还挂着隐隐约约的半轮月亮。
他抬头看着那半轮残月,想起了那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心里只觉得说得特别好,他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操场上很多人,却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那轮残缺的月亮,也是,大学应该是最有朝气的地方了,谁会注意那一轮残月,大概看了也觉得别有一番残缺美吧。
有情侣在散步,也有人在锻炼身体,也有人三三两两结伴走着……操场上欢声笑语,处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那是人生中最美好肆意的一段时间了,他们可以错,可以任性,任谁来说,大学时光都是美好的,即使是偶然间的难过也会被时光抚慰成平凡日子中的点缀。
宋淮安盲目地走在操场上,看着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不得不感叹起来,青春真好。
不厌其烦地一圈一圈走着,直到11点了,才慢吞吞地离开了。
宋淮安坐在车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就是没有走。
夜已深,还伴着瑟瑟的风,落寞的氛围被渲染得尤其浓烈和凶猛。
宋淮安觉得寂寞了,他一直都觉得寂寞。
深入骨髓的寂寞像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将他吞噬,淹没,他连求救的声音都无法发出,只能绝望地向上伸出手,期待援救,但海浪将他拖至海底,他的手渐渐地消失在海面上,无人知晓……
宋淮安拿出手机,点开他的微信收藏夹,点击了那条10几秒的语音,语音中那个稚嫩又羞涩的女声,在寂静的夜里,在宋淮安密闭的车里,一遍又一遍地响着
“宋淮安……我……喜欢你”
“宋淮安……我……喜欢你”
“宋淮安……我……喜欢你”
……
宋淮安灭了烟蒂,将烟蒂放在了车里准备的烟灰缸上,然后扯着嘶哑的声音,一遍遍地回答着
“我也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
过了很久,也许是累了,宋淮安终于关了手机,启动了车子,离开了北城大学,回到了他自己的家。
宋淮安自斟自酌了一杯,站在阳台,眺望着北城的夜景,已是深夜,但北城的夜依然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灯红酒绿。远处的霓虹闪烁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被层层的高楼和围墙堵截在他的世界之外,但他依然觉得那样的喧嚣吵到他了,很吵很吵……
这个城市好像永远都不会静下来,永远都是热热闹闹,人声鼎沸。
宋淮安家住的楼层很高,是20楼,风景独好,但他却并不喜欢,当初租下来的时候也单纯是贪图这里安静。但这几年北城的发展越来越迅速,原本这一片安静的区域,这些年也发展得越发的繁华热闹。这个日益繁华的城市,再也容不下一个想要静静缅怀过去的人。
一个人往往不是在安静的情况下感到孤独,而是周围热热闹闹的时候,才会更加容易感到寂寞。
宋淮安就常常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像被世界抛弃了,他既融入不了别人的悲欢,别人也无法明白他的痛楚挣扎。
他就像鲁迅说的,“人类的悲欢是各不相通的,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这一段时日里,宋淮安总是有意无意地跨越大半个北城,去北城大学看看,逛逛。闲散地不像话。
但他只有晚上才敢进去,就算下午或者傍晚已经到了北城大学的门口,但是,他还是不敢进去,一直等到晚上,夜深人静了,才敢进去。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又或者说太清楚了,所以不敢去面对。
他像个贼一样,晚上出动,然后又在晚上离开。
只是他偷的是那些已经逝去很久,却每每在夜深人静时在他脑海经久不散的回忆和那一点点离她更近一点点距离。
他一边害怕着,一边期待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害怕居多,还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