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拉锯般的时间其实很短暂,只听见他又说:“这只算我一个人的认识吧。”
大学时的自己实在很不怎么样,现在只能说有长进,却可以肯定他在人群里引人注目。
“我肯定看见了,”尹新雨努力用上玩笑的语气,“都怪他们也不介绍一下。”不知怎么回事话题变得有些沉重。
“你们还没走呢?”阿姨不知怎么冒了出来,因为花木的阻拦只露出上半截身子。
尹新雨脑袋转了半圈才看见她,莫名有几分心虚,童宇承十分坦然:“我们走了走,现在要回去了。”
“走吧。”童宇承走在前面,分花拂柳,边解释,“阿姨要浇水了,上次我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不小心就浇了一身。”
尹新雨发出笑的声音,嘴上想要说一些应时的话,心里却有自己的主张:“没事吧。”
“还好,遭殃的是我的书,盖在脸上,我都快睡着了。”童宇承微回过头来,“后来好几天没太阳,只好烘干,书页——”
无名的风撩拨她乌黑的发,有一绺发丝很不安分地缠着她的下颌,像是有引力电住了。阳光下,被日光照耀的发有些金属色,人似乎也不一样了。
尹新雨觉得他的目光定定的,有如实物,对视太久让人尴尬或者感觉暧昧,她只好微移开眼,低头装作看脚下的路,回想自己同样的经历:“是不是很干,压不住去,好像发胖了一样膨胀了。”
童宇承回过神,轻咳一声:“对,让我想起以前看书沾上辣椒酱,那个味道过好久还是散不了。”
像是触动了某些回忆,童宇承笑得眼尾有很深的线条:“原来我们都经历过。”
说话间,两人走出院外,车子即在眼前,光线在车顶的左侧的拐点熠熠发光。
尹新雨像是被光刺到了,微眯眼,只听见一声:“头发。”
忙睁开眼,童宇承指尖放在自己左边脸颊,尹新雨微张嘴,右手一摸,遂了然:“再见。”
第 19 章
尹新雨背转身走开,脑海里还残余着他微笑的样子,背后有灵般,步伐不由轻快了点。
童宇承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弯腰坐进车里,才发动引擎,手里有种痒痒的感觉,脑海里也马不停蹄地回溯过去。
杨兴成喜欢了一个女孩四年,宿舍人尽皆知,原因是他每日念经一样的唠叨,逐渐成为了宿舍一景。
医学生异常忙碌,这姑且只能算作童宇承的课后消遣了。直到大学新生运动会,经由杨兴成的视线,童宇承无意亲睹女主角。
和现在不同,那时的尹新雨不太起眼,在一众打扮着花枝招展的女生里,军训后晒黑的皮肤还没彻底恢复,日光下她的脸却白得有些耀眼,说来也奇怪,时至今日童宇承还记得她扎个短短的马尾,露出大光明的额头。
其实生活里偶有这样不经意的插曲和不期然的巧合。
后来也算偶有交集。毕竟身处一个校园,文学院和医学院的主教学楼毗邻,上下课间的缝隙也能看见几回。童宇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留意她,大学里是很多女生蜕变期,好像每次看见她都有点不一样,而宿舍里依然演绎着杨兴成的独角戏。
只是仍旧爱而不得,童宇承不太理解杨兴成的心理,背后嘴上越是热烈,像拉皮筋,行动或许就相应地弱下去了。而那时的他刚结束了一场短命的恋爱,原因倒简单,对方受不了他课业繁重,选择主动的也可以随时离开,等结束时,他自己有几分局外人的茫然,很像是两人合手演绎的恋爱游戏。
还没来得及怅然,他的课实在是多得受不了,后来又谈了次恋爱,这次也是对方更主动。有时候,童宇承分不清是在喜欢自己的人里选择对象,还是本身就喜欢对方,而她刚好喜欢自己?
自从上次,尹新雨已经决定再也不去参加任何形式的相亲。吴荷风近期略有收敛,大概以为她还和吴廉聊着,否则简直毫无理由,她每周买点东西回趟家,不呆太久,有时饭也不吃,不是推脱而是真的忙。
每每想起童爷爷满怀期待嘱托的样子,尹新雨总是不忍辜负那份信任。
每日省稿,反复,不放过一个标点符号,这只是编辑的基本职责,其中童爷爷有些用词化用了方言,还得做出一定的批注。沉迷文稿一个礼拜后,尹新雨感觉能做快问快答了。梳理童家的历史,偶尔能窥视童宇承的生长痕迹,看得出来祖孙很亲密,从童宇承的童年小事里偶尔窥见自己,发掘一点同龄人的共识。
小时候的童宇承是个顽皮,放纵天性的男孩,这是尹新雨所没有预料的,写到他的童年,老人笔触十分感性,想必童宇承打下这些字也是深有感触吧。
工作进行中,时不时要问问童宇承的意见,自然会聊起小时候的事来。不少专门被爷爷记录下的淘气事件,尹新雨一下就穿越到他的过去,童宇承说起来还算坦荡,偶尔也会有些无所适从的类似羞涩:“我当时打字的时候,没想到爷爷都记得,还写了这么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