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赖地看着餐厅里挂着的电视屏幕。昨晚的费城枪案已有了新的进展。枪案发生在韩国城的一个酒吧附近。死者中除了六人是一名黑帮老大和他的手下,另外五人乃是被卷入枪战的酒吧顾客,其中两人在到达医院后确认死亡。时事报道结束后,一名女气象播报员出现在巨大的电子地图前,开始用夸张的手势模拟冷空气的走势。加拿大过来的寒流比预计的提前了。不过风暴中心到达时,他和坦坦应该已经开出大费城圈了。
腕上的手表忽然发出微颤,提示有电话进来。纪北崇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苏迪略带迟疑的声音响起:“北崇……觉得还是应该确定一下你知道——你们以前那个超跑俱乐部“95号公路”,也有人被邀请参加颜冉师姐的婚礼了……”
纪北崇抬手舒了舒眉心。
其实去看颜冉在婚礼上和别人牵手并不是让他最难过的。当年是他放的手,他认,他愿意去祝福她。要坦然面对那些背叛了他的“朋友”才是他迟迟不能做出决定的原因。但最终让他下定决心的也还是这个原因——在过去的大半年中,他已经直面了自己,是时候和他们有个了结了。
“北崇……北崇……你在听吗?”
“我知道。”纪北崇扯了扯嘴角,声音里满是疲惫。
“还有……”颜冉迟疑了一下,又说道,“罗致炎一周前出来了……我听说颜冉的未婚夫是罗氏集团的法律顾问。”
这就是说,罗致炎也极有可能出现在颜冉的婚礼上。
纪北崇愣了一秒,隐隐滴血的心头好似又被扎上了一刀。他曾经的手下败将,也是出事后鸠占鹊巢,煽动整个俱乐部把他清除出去的人。
“北崇……北崇……?”
“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
纪北崇挂了电话,下意识地向餐厅里望了一眼——坦坦正和借给她充电线的白人老太太说着什么。她远远地冲他招了招手,又似乎注意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微微蹙了蹙眉。
纪北崇忽然有些不确定是否还想去迈阿密。现在的他依旧穷途落魄,和罗致炎的短兵相接也许会像接受凌迟一般难看——在颜冉面前!在那些旧日“朋友”面前!
像是怕自己反悔一般,纪北崇忽然退出了买咖啡的队伍,走回座位边催促道,“上路了!再不走暴风雪就要来了!”
坦坦观察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刚充上一点电。再给我五分钟,行不行?”
“不行。“纪北崇拿起外套,径直向外走去。
“哎——你的咖啡呢?等等我呀—”坦坦手忙脚乱地拔了充电线,向老太太匆匆道了声歉,抓起大衣追了上来,“出什么事了吗?”
纪北崇蹙眉不答,脚下大步流星。刚进入停车场,便听到尖利的防盗警报声一阵阵撕扯着阴沉的夜空。他忽然明白过来,疾步向车子奔去。
副驾驶的车窗玻璃碎了一地。他们的奥迪车,如同一只被侵犯的白兽,在三两个过路人的围观中戚戚哀鸣。
“真奇怪,这种事很少发生在灯光比较好的地方。”一个黑人大妈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路灯。
“我看见了一个人。还没走近,他就逃走了。”另一个中年白人男子说道。
纪北崇快速拉开车门。然而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手闸旁的座间储物箱大敞着,空空如也。
“Fxck!”
那是他给颜冉准备的蒂芙尼钻石手环,用掉了他现在银行账户数字的一半。
“你们是不是留了贵重东西在车里没盖上?” 中年白人男子看了一眼纪北崇,问道,“他们一旦看到,就会砸车来抢。”
纪北崇耸起眉骨,很确定自己刚才下车前便关上了储物箱的盖子。
“咦,手套盒怎么开着?”坦坦的声音响起在车子的另一侧。
纪北崇忽然明白了什么,直起身子冷声问道:“你刚才回来拿手机时,是不是偷看过储物箱里的礼盒?”
“是……是看了一下。”坦坦意识到什么,怯怯答道。
“你忘了关上储物箱的盖子了!”纪北崇大吼道。
坦坦在他的吼声中瑟缩了一下,努力回想着,结结巴巴,“可我……记得我……关上了……”
“这儿有这么多辆车,若不是看到了值钱的东西,他们为什么偏偏砸我们的车?”纪北崇疾声厉色。
中年白人男子似乎猜测出了他们的对话,安慰道:“别太沮丧,至少他们没把你们的车偷走。”
“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事发生。”那个黑人妇女也说道,“别埋怨这姑娘。”
“谢谢各位!我们会自己处理的。”纪北崇不耐烦地对围观的美国群众说道,“这儿的表演结束了。”
周围的人欲言又止,渐渐散去。
“我记得我合上了储物箱的盖子的……”坦坦还在努力回想刚才的情形,坚定地说道,“我真的是合上了的。”
纪北崇冷笑。盯着还在苦思冥想的坦坦,他忽然说道:“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