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陈父陈母在厨房沉默。????
夜更深了。
陈广白载着陈葭去附近宾馆,陈葭靠着椅背睡着了。
十来分钟就到了,陈广白停车后目视着前方,轻声说了句:“如果死的是我,你会难过吗?”
回答他的是陈葭细弱平稳的呼吸声,她睡得很沉。
早上六点半,陈广白把陈葭叫醒,陈葭睁开眼一瞬间闪过的惶恐刺痛了他。
他选择忽视,语气淡淡地重复:“起来了。”
神志苏醒,陈葭匆匆忙忙跑去厕所梳洗,衣服没换没脱,睡了一夜更皱巴了,嘴巴起了皮。
一路上陈葭都在撕嘴皮,黑夜给了她直视的勇气,而透亮的天光又剥夺了去。撕到后来嘴唇都流了血,陈广白让她擦擦,语气称得上冷漠。
只有陈广白自己清楚他欲盖弥彰,他见不得她脆弱的模样,一晚上都不敢去看她哀哀的脸。他自嘲,真是个畜生啊,奶奶还没出殡呢,就想着操妹妹了。
屋子里又如同昨晚那般聚满了人,甚至比昨晚更多,女戴孝布男戴帽,一眼望去人影憧憧皆是白,浩浩荡荡,鬼魅魍魉。
行在去火葬场的路上,一夜未眠的陈母似有话要跟陈葭说,可陈葭用眼神询问了她半天,她妈妈还是一言未发。陈葭伸手环住了她。
陈父不能疲劳驾驶,因此开车的是个远方亲戚。他扫一眼后视镜,神情要比他们轻松很多:“佳佳上高中了吧?”
陈葭应了声:“嗯,高二了。”
“是在一中读?”
“在四中。”
陈母蓦地插了句:“广白在一中。”
陈葭一愣,慢慢缩回了手臂,窗缝透进来的晨风带着凉意。
“广白厉害啊,我妻侄复读了两年都考不上一中。”亲戚恭维。
陈广白本在假寐,闻言岔开了话题:“快到了吧?”
亲戚探一眼前方:“快了,还早路不堵。”
“嗯。”
气氛又沉下来,直到下车都没人再讲话。
陈父早打点好,前头只烧过一个人,还算干净。
流程很长,来时一群人,分散后竟看不到几个认识的。陈葭找了个小角落蹲着,用石头在水泥地上乱涂乱画。偶尔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朵孝花,扑一扑,又飘到别处去了。
空气里弥漫着香火气息。
陈广白把竹立香分给众人,最后找到陈葭走了过去,烟有些迷眼睛。
陈葭听到陈广白叫她,抬起了头,孝带是连夜赶制的,做工粗糙,她一晃,就从额头落下来挂在了鼻梁上。带子上的细须贴在眼球上,有些痒意。
她刚抬手,陈广白已经帮她正好了孝带。
温凉的触感一晃而过,接着她手心被塞进一根细香,烟瞬间迷了她的眼睛。陈葭索性继续俯首盯地。
陈广白用拇指擦了下她湿润的眼角,起身走了。
陈葭的视线随着他的脚踝往前跟,慢慢就不够极了。她仰面游目陈广白的身影。
不远处的廊檐下,陈父跟亲戚们说着话,陈广白站在边上,脸上挂着笑。时不时有亲戚拍两下他臂膀,陈葭听不清但能猜到他们在夸赞陈广白。
以前她会嫉妒,为什么自己样样比不上他?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他围着他?
现在她好像没有那种酸涩感了。
一辈人的离开,下面的一辈辈顶上去,潜移默化的传承。被迫长大,被迫担责,陈广白很累吧,陈葭想。
好坏
5.
遥遥瞥见爸爸两手托着骨灰盒出来的时候,陈葭又哭了。爸爸的背好弯好弯,双腿负担不了似的一步一顿。
她默默地流泪,默默地跟在人群身后,哭了一路,头痛欲裂。
上山路时,等到了半山腰上陈葭才发觉去的不是墓地,而是奶奶出生的地方。
山路十八弯,陈母早已支撑不住,吐完后睡着了,陈广白也疲惫不堪,让陈葭看看后座有没有矿泉水给他拿一瓶。
陈葭找了找,有一瓶,她递过去。陈广白用眼神询问她喝不喝,陈葭摇摇头。
天色阴下来,要下雨的迹象。
下车上山,路途陡峭,陈葭有次差点滑倒,后面的一个远方大伯搀了她一把,之后一直把着她手臂往上走。陈葭出神地想到以前有姐姐跟她说:那个光头大伯人很坏的,太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