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出身,自己在宫里也是混得风生水起,能够抓住那个一贯风流的皇帝的心与身这么久,还一直荣宠不歇的奇女子。
对于听茶这种一看就得了季督公心的,她不只有捧着的份,以后她要是想在宫里伺候还是要仰仗季督公的,当然,这也是她手里的一把利刃,就跟现在小厨房里那个呆不隆冬的元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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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茶,没想到你这手泡茶的手艺也是极好的。”素手执起玉色薄胎瓷茶碗,盛得是莹莹如翠玉般的茶汁,看着就颇赏心悦目,让姝嫔也不由得赞了句。
当下恰是初秋,御花园里菊花开得正好,姝嫔闲来无事便要去赏花,也不知道是赏景还是去遇人。
听茶虽然平时只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是最近皇宫里的风言风语就没有不从她耳朵里面过的。
最近也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推了一手,恰恰皇上去园子里逛了一逛,就遇到一个歌喉婉转的美人,那把嗓子简直让他惊为天人,后面也不用多想,便是顺理成章了。
皇帝有了新宠,自然就怠慢了旧欢。那个唤作崔鹂的娘子被皇帝封了个美人,住在陵容殿里,是夜夜笙歌,打得可不就是这姝嫔娘娘的脸吗?
看着宫里那群吃不着葡萄还要来酸她的妃嫔们,姝嫔心里不可能是不气的,只是她尚且还是一个有理智的人,不会那么冒失。
再说,真到自己无宠的时候,不是还有两道杀手锏吗?
今儿个她出来,也真的只是赏花而已,倒没有听茶想得那么复杂,只是硬是有人往她面前撞,这就不怪她了。
只见一个袅袅婷婷的美人儿走来,步伐轻点,轻盈如烟,真可谓是步步生莲花。
听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抢了姝嫔一半宠爱的鹂美人,看着她的眼神里也满是好奇。
巴掌大的一张脸,是再标准不过的瓜子脸,眉不点而黛,眼睛也是看似多情的一双含水眸,蕴着一腔情思,莫说再看那五官了,就这一双眼睛就足够摄人心魄了,也不怪皇上最近宠她宠得紧。
只听姝嫔淡淡地哼了一声,半理不理地让她起了身。
“早就听闻姝嫔姐姐容貌过人,今日一看真是倾国倾城呢。”崔鹂浅笑着在石头墩子上坐了下来,声音和缓柔和,听着就很舒服。
只是姝嫔也是皇帝的心上宠着的,不免也就娇纵了几分,又因为这几日其他妃嫔的冷言酸语有些不舒服,自然待崔鹂也就不爽了。
听着姝嫔冷嘲热讽的语气,崔鹂心里倒是好一阵冷笑。
那日家里被抄,皇帝也是从重发落了崔家,虽然没有死罪,但也是三代以内不得入仕为官,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恩人施以援手,竟把自己偷梁换柱送进宫来。这可真是大好机会,自己也凭着这一把嗓子成功爬上了龙床,只待自己有了机会,非得把那个阉人给杀了,以报当日之仇。
她好好的崔家,簪缨世族,书香门第,若不是这无礼的阉人跑过来横行霸道一番,又怎么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两人打了好一会儿机锋,火/药味在空气里盘旋,吓得二人身边的宫女们都不太敢再说话,生怕她们一恼就拿着自己做了筏子。
最终还是以鹂美人身边的宫人跑过来禀告多禄公公去了她那里才告终,鹂美人很是趾高气昂地走了,气得姝嫔一怒之下,把亭中榻上的一套茶具全都泼到了地上,手里紧紧捏着衣袖,连连骂道,“贱人,贱人!”
…………………
陵容殿。
崔鹂的品阶还不够,也只是住在偏殿。待她从姝嫔那里脱身以后再回去,皇上身边的多禄已经待在殿门口等着了。
崔鹂身边的小丫鬟青舟忙对多禄福了个身,多禄也是和气地笑了,倒是崔鹂一脸不屑都写在面上。
多禄自然看到了她这般神情,脸上还是带着笑,声音也还是阿谀的:“小主,晚间陛下要来,还请您准备着。”
“知道了。”崔鹂脸上一半是对这个消息的愉悦,一般是跟一个宦官讲话的不耐,只示意青舟塞了一个荷包给了多禄,自己就先行一步进了殿里。
多禄偏过头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闪过的是不明深意的幽暗,像是深渊之水,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嘻嘻地神色,接过青舟手里的荷包,便提脚要走。
青舟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顿了顿,又鼓起勇气走上前,拽住了多禄的衣摆,声音怯怯地道:“多禄公公,我知道我们家小主这脾气不好,您多担待一点。”
说着,便又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副护膝塞给了多禄,“还请公公笑纳。”
这倒是奇了,一个鼻孔要朝天的后宫小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却这么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多禄也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盯着她看了片刻,笑了笑,接过那护膝便大步走了。
青舟站在殿门口,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求自己这份心意能够让主子遭罪的时候自己不受牵连,不然这群最是睚眦必报的公公们怕是…
她自己有时候也想,自己怎地分到了这个蠢得不似凡人的鹂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