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换了玻尿酸的,润滑到位还不油腻,你不是嫌以前的味道太大吗,这个会好一点。”
沈未晴哪想得到他会在图书馆突然说这个话题,还一本正经,一双圆眼珠挂在脸上,语气起伏正常,既不强调也不着重,就是本本分分地同她讨论,征询意见。她又与他对上视线,江榆楷眼神清澈,几缕刘海耷拉在额前,她用手拨开。
“嗯。”沈未晴低头,轻轻地应。
他便扬起那标志性的笑,不住再吻她:“那我去做题了,晚上见。”
许星辙发现手中的题目有另一种冷门的解法,只是用到一个不常学的概念,他已然落笔,却怕是记错公式,抬起参考书,发现想要的那本没带,无法确认。对面的座位仍旧空荡荡,沈未晴半晌不回来,就连秦尧西都觉得奇怪。
他站起身,同桌让出位置。
书架错落有致,从这头可以望到那头的玻璃窗。他不常来,抬头看标签,记忆中沈未晴是朝这个方向走的,科目不同类型一致,应该所有教辅都在一起,只是没注意她在什么位置拐弯。许星辙就这么一路直行,经过近代,余光似乎瞄到什么,但已错身而过。
他脚步停顿,反应过来看到的内容,没退回去。
好像又是那个江榆楷。
只是恍惚间,不太确认。学校里这个身形的男生不算多,很容易联想到他。许星辙想起上次卫生间门口一幕,鞋底在地毯上旋转摩擦几下,最终克制好奇,抬脚继续向前。别人的事,他不该偷看。
一路上没再遇到其他人。
数学参考资料往往最丰富,在靠内的位置集中摆放。很快许星辙就锁定自己想要的内容,他轻松抬手,取下那本厚厚的书,摊开寻找内容。手上在翻页,心里不禁游离到别处。
总觉得哪里透露着怪异。
他半个身子又挪出书架,看到远处的自习座位,沈未晴的位置依旧空着。
许星辙攥紧书页。
刚刚的书架前有两个人,只是一方躲在一方手臂之后,看不见脸。
不断翻过的纸张在他收力后渐渐停下,摊开的内容中央,黑色框线圈起来的正是他要找的公式。许星辙以食指做书签,夹在两页之间合上,将书拎在手里。他的心跳鲜有的快,甚至强于千米训练之后,动作变得犹豫又迟缓。
无论如何还要回去写题的,几次扭转鞋尖,他终究控制不住,往来时的路折返。
30
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揣着糊涂装明白,有时候沈未晴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处于哪个状态。
和长辈聊天,她说出口的话让他们不禁感慨:“现在的小孩懂的东西真多。”甚至被安上“早熟”的评价,沈未晴从不觉得那是夸奖。往往这些话不过是她与朋友们日常间经常会谈到的内容,并无早熟可言,是这些成年人脱离校园后,对往昔时日带有处理后的滤镜,大肆渲染那些无辜和纯洁,先入为主地预设了立场。然后真正的高中生所说出的话,便成为了不符合年龄。
带着一股社会人居高临下的傲慢,觉得学生只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
但她亦知自己仍受阅历所限。
她听得懂道理,看得懂诗歌,能够理解其中传递的意思,却做不到像父母听后那样,带着一种被击穿的感慨眺望远方。他们的情绪之间好似隔了一堵透明的墙,却找不到方法砸开。或许也只有等到她经历相似的事后才会有体会,但不是现在。
沈未晴是这么理解的,包括她和江榆楷的关系。
雾里看花,哪怕脸已经贴在花上,到底与在阳光下直视不同。
一心二用着,她抬手伸向面前的这本书,取个教辅迟迟不归,恐怕早就引起怀疑。她的指尖还未搭到书上,有只手比她更快,将它取下来,平放后递到她身边。
沈未晴向右下方偏头,是许星辙。
他折返没走到几步,便在隔两排的书架前发现沈未晴。
以往她平视前方,看到的往往是他的下半张脸,抬头才是眉眼,鲜少用这个角度,五官都比平时清晰。不到45厘米的距离,她的心抽动一下,一下被拽回到体育中考的那次初见。忽然就理解为什么那些人也叫他级草,尽管她觉得这个称呼多为戏谑和玩笑,更明白为何有许多女生对他芳心暗许。
如果用颜色来形容许星辙的话,她想当然地会说白色。
尽管他头发乌黑,眼珠发棕,皮肤因为常年的田径训练也并不算白,穿的还是秋季的深棕色校服,没有哪块看得出白色。
但他是透彻的,会让她连触碰都犹豫。她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周围徘徊,观望他,却不肯越过规划好的范围,唯恐唐突。位于其中的许星辙像个玻璃,剔透且易碎——这些都是沈未晴的感觉和想象。也许本质的他汹涌且热烈,也许其实里头是座火山,她不知道,也没进去看过。
冰雪会消融吗?汇成一汪泉水,冲破岸边的裂口,形成涓涓细流,最终混入江河。
沈未晴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低眼看着他,心跳不止。
那目光驻足太久,见她迟迟不接过递去的书,许星辙诧异开口:“不是这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