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
栾江语气笃定,“你喜欢我,你只有在亲昵的时候才会叫我江江。”
仲宛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给了他副饿死你算了的表情,起身就准备离开。一道慢慢悠悠的低笑,“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只手刚好够握。”
仲宛莫名其妙的看向他,他眼神极冒犯的看着她胸口,仲宛骂了他句,双手抱胸转身就跑。
平日一个人待惯了,晚上冲过凉就很少穿内衣,再舒适的内衣,都不如不穿来的舒适。她就说刚冲过凉穿T恤的时候,好像少了些什么。
仲宛躲进卫生间穿内衣,出来就看见栾江伸着他那两条螳螂腿,状态闲适的躺在摇椅上,扭头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问:“饭呢,不是叫我吃饭?”
仲宛看他那副样子,悔恨当初为什么救他,在臭鱼塘里浸死算了。嘴里说着:“你不是说饿一顿死不了人?”
栾江不接她话,翘着二郎腿,手指头在摇椅扶手上乱弹。
仲宛把菜放进微波炉加热,粥也放进去加热,端出来的时候,想起栾江不吃微波炉加热过的饭。这几年被磨练的应该没那么刁钻了吧?应该不会尝出来吧?这么一开解就端了出去。
栾江舀了勺粥,把粥往仲宛面前一推,“我饱了。”
……
仲宛端着又进了厨房,再端出来往栾江面前一推,“你在部队没饿死就是个奇迹。”
栾江夹了口菜,漫不经心道:“部队里能适应,现在有条件为什么还要适应。”
仲宛懒得理他,没好气道:“你家里有的是人伺候你,跑我这干啥?”
“不想回家,要是被抓了,不能连累我妈。”
仲宛看他老僧入定的态度,起身踢他一脚,转身回偏房睡觉。
再跟他说话就是条狗。
栾江看着衣夹上自己的内裤,跟衣撑上的军服,靠在椅背上望着夜空,嘴里没味,想抽烟。
隔天起床,栾江就已经离开了。
卧室里的空调被叠成了豆腐块,堆放在椅子上的衣服,也被整理进了衣柜。仲宛坐在床边摸了下枕头,院子里晾晒的衣服也都被收走了,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昨晚上?还是今天一早?
栾江的腿肯定是落了毛病,以前他走路是大刀阔斧,她小跑才追的上。昨天中午他一直跟在她身后,偶尔回头,看见他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到家放行李时,他已是满头大汗,换下来的衣服背后完全湿透。
昨天晚上的梦魇?怎么这个时间回来?这些细节串联起来,就不难解释了。
昨天俩人根本就没说两句,她想要维持表面化的风淡云轻,去掩盖里面的波涛汹涌。他也一直配合着。即不说在部队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翻俩人的旧账,什么都不提。
表现的就像一个老友,经过家门口进来坐坐。嘴巴不养人,臭毛病还一堆,可就是有什么变了。
……
仲宛围着什刹海跑了一大圈,跟在群大爷们后面耍了会太极。环卫工举着打捞杆,打捞浮在海面上的垃圾。晨风轻拂,垂柳摇曳,遛鸟的老人,急色的路人,穿梭在胡同里的送报人。
仲宛看手腕,八点有余。拽了片柳叶,用手擦了擦,含在嘴上吹。
十几年前,总能听到天空里阵阵的鸽哨声,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那是属于这座城的声音,现在的北京,不再是记忆里的老北京。
仲宛的祖籍是唐山。
大地震那会,她爷爷奶奶拉着即将上中学的仲宛爹,投奔到了在京城里的亲戚家。在亲戚的安置下落住了脚。仲宛爸爸共姊妹六个,他排行老四。
头两位是姑姑,一位活到五个月,夜里睡觉窒息而死。一位在十岁那年,得了传染病而死。十九岁的三伯死在了地震里。活着到京城的有仲爸爸,叔叔跟小姑姑。
爷爷奶奶住在唐山的一个小县城,是少有的识字人。第一次进城就是首都,两眼一抹黑,拉扯着孩子们挤在大杂院里,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一直坚持让孩子们读大学。除了仲爸爸高中辍学下来帮爷爷分担家庭重担。现如今,叔叔曾是大学里的教师,小姑姑更有出息,研究怎么攻克癌细胞之类的,具体专业术语仲宛也不知所云。前几年跟着小姑父一起出国进修,待学成归国造福国家。
据说当年爷爷提出抓阄,谁抓到“辍学”,谁就下来帮人做工。仲爸爸站出来反对,他愿意主动退学,跟爷爷一起供养弟妹。爷爷一夜无眠,他已经去了两次血站,实在供养不起三个学生。仲爸爸隔天就跟着爷爷去做工了。在爷爷的英明领导下,家里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解决了温饱层面的问题。
仲宛两岁时,爷爷在仲妈妈的娘家镇上置了块宅基地,拿出所有积蓄,盖起了二层小楼。隔壁就是仲妈妈的初中同学,栾江妈妈的夫家。
为什么在仲妈妈娘家买,而不是唐山或者京城?
京城买不起,那时京城带院子的要么大杂院,要么正儿八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