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镜子里路过,目不斜视地飘进了女厕所。
她原以为等出来时,人肯定已经走了。
结果刚打开隔间门,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依稀还能听见许昀郡低沉的回应声。
明雪带着疑惑探头探脑走出来,只见洗手池两步远外站着两个隔壁班女生,她们目光一致看着跟前半弯着腰的男人。
许昀郡上身俯低,两只袖子被撸起,一手撑在洗手台上,另一只手正在套松右边洗手池下的水管,而地上则是一大滩水迹。
明雪一眼看出名堂来,这个水池底是经常会堵,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当上临时修理工了。
突然间走出来,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明知故问了句:“是不是水池又堵了?”
这话原本是想用来调节这突兀的场面,没想到竟然没人吭声,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刚才在说梦话。
那俩女生依旧目不转睛地像监工一样盯着看。
许昀郡也依旧猫着腰在拧动水管。
好像她是空气一样。
明雪一阵胸闷,走到左边的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用力搓手。
如果一直没人说话,明雪还没觉得什么,也许刚才大家都没注意听。
但是她才洗到一半,其中一女生轻叫道:“哎,你水开小一点,溅到许老师的衣服了。”
现在把她当人看了?
明雪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她转过头看着那女生,表情无辜:“你刚才说什么?”
“那个……”女生明明认识她,却又不叫她名字,“我说你水龙头开小一点。”
“噢——”明雪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刚才让我开大一点。”
“……”
其实明雪并没将水开很大,只是这出水的水压太强,手伸得近了水渍很容易飞溅出去。
许昀郡身着浅灰色大衣,后摆处倒是有几个小深点,是被水沾上去的。
明雪洗完手,往水池里甩了两下,拿出纸巾给自己擦起手来。
“许老师,要不别弄了,这边会有阿姨过来收拾的。”俩女生出声劝道。
许昀郡刚好直起了腰:“没事,已经好了。”
说完侧过身,顺道洗起手来。
“好厉害啊。”又是一顿夸。
明雪低过视线瞟了眼,心想这种徒手拧水管的事,她在宿舍也干过,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许昀郡重新洗完一遍手,刚关上水龙头,旁边递过来一张被铺散的洁白纸巾。
他看过去,捻着纸巾的那只手纤柔细长。
“许老师,擦擦手吧。”明雪像个老熟人一样亲切地笑着。
他接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客气回道:“谢谢!”
那俩女生反应过来,似乎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纷纷都去掏纸巾,然而许昀郡已经擦干手,并将纸屑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了角落的桶里。
正好这时,预备铃响起。
明雪赶紧先一步转身,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快步跑回了教室。
待许昀郡进教室门时,明雪已经坐在了位置上,本打算悄悄地观察他,却被他抬眼间扫到,她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立刻将目光收回来,盯着桌面陷入沉思。
明雪突然就不解,自己刚才为什么给他递纸巾。
想来想去,她觉得可能是因为昨儿个的访谈,大家都认识彼此了,算得上比别的同学要更熟络一点,又不是一夜情,没必要装得太淡漠。
只是献殷勤这事,做完她就怂了,所以连交流也不多一句,就提早一步仓皇跑回来了。
此刻她坐在台下看着台上那人,心想自己应该没有传递出什么让人误会的意思吧。
揣着这个大胆的假设,明雪整节课都正大光明看着他,将他一些细微动作尽收眼底。
她发现许昀郡推眼镜时还挺斯文,手背指关节微微蜷曲,轻轻拖着镜框边往上一抬,就跟在脸上划了一道似的,了无痕迹。
明雪因此游了好几回神,每次在许昀郡说要点名叫人回答时,她才清醒过来去问苏亭他刚才提了什么问题。
毕竟在他知道自己名字的基础上,明雪觉得他叫她起来回答问题是早晚的事,所以等待未知的每一刻都如坐针毡。
可是很多次他的目光都掠到她了,那表情也似乎向她透露出什么确定的讯息,结果却一次也没叫到她。
这种煎熬的心境,一直维持到三节课结束。
铃声响的那刻,明雪如释重负。
她一瞬间又回到了咸鱼状态,该吃吃该喝喝,一边收拾书本,一边盘算着周末回趟家。
出教室门时,明雪不经意回头看了眼。
许昀郡仍站在讲台前,低头看着手机,并不着急跟学生抢道先走,边上甚至还围了几个女生上去,像是准备请教什么问题。
明雪忽然间想到了当年,好像他在一中那会儿,她偶然经过他们班窗外时,也曾看过类似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