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酒泉。”
“你开玩笑吗?我一把年纪了,既没有事业,又没有家庭,我拿什么回去?”
“拿什么?回去还需要拿什么吗?”
“屁话!哦,对不起,我一激动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我回去做什么?老家的人会怎么看我?寄生虫?失败者?穷光蛋?虽然事实如此,但我宁可在这儿耗着也不想回去受他们的冷眼。”
“黄天倒是混得挺好。”
“对啊,他终于如愿以偿混成了狗屁成功人士,不仅在北京结婚生子,还买了房买了车。有一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他,他们一家在吃哈根达斯,隔着一面落地窗,他在里面享乐,而我却像个乞丐一样傻傻地看着。”
“说到这里,谢雨心说你借了黄天的钱?而且还不少。”
马牛边说边下意识地看了眼王维,后者抿嘴一笑。她肯定误会自己在帮人要债了。
“我也就试试,没想到竟然成功了。也许是他看到我混成这个样子,对我有愧疚吧,谁知道呢?反正他请我吃了顿饭,我问他借钱,他也爽快答应了。”
“你不是说他是叛徒吗?怎么会借钱给你?”
“因为我有他的把柄。”曹睿笑着说。
“什么把柄?”
“他的学历是假的。”
“是吗?”
“对啊,他当时网上给我投的简历,说自己是什么湖南大学的新闻系本科生,因为我有朋友在湖大,特意去核实了一下,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后来入职的时候,公司要查学历证书,我帮他挡了一下,他才入的职。所以你们给评评理,我是不是他的恩人?”
“电视行业这么在乎学历吗?”
“其实不在乎。电视行业门槛其实是比较低的,很多都是大专生,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学历造假,也许是怕找工作被拒。后来就更离谱了,他当了制片人之后,我有一次看他的资料,居然写着美国什么大学的研究生。这不搞笑吗?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造假,至于原因,显而易见,他都混到制片人了,需要一些高学历来撑场面,这种人我见多了。”
“就这样,他能被你威胁?他顶多学历造假被拆穿而已,又不是什么明星,没有多少人会关注他,凭借积累的行业人脉,他照样可以在这一行混得很不错。”
“所以我当时也很吃惊,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随便一提,他就答应了。后来我想明白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你有没有看过一段他的演讲视频?”
马牛摇摇头。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那是他成功了以后,去参加一档演讲类节目的片段。搜他的名字和《无敌演说家》就能搜到。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真不在乎这些虚名,不会一开始就学历造假。就因为他在乎,所以才不想被拆穿。他就是这样的人。”
马牛盯着曹睿,想告诉他,你也不瞧瞧自己的样子,自卑,不敢回家,宁可在北京混到死,而黄天至少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了现在的身份和生活。跟他比起来,你就是个可怜虫啊!
当然,他什么也没说。
“上周五下午你们见面了吗?”
“没有。”
“谢雨心说黄天的手机上有和你的通话记录。”
“我们是通过电话,但没见面。”
“都说了什么?”
“他让我还钱,但我跟他说还得缓一段时间。”
“就这些?”
“就这些,我没必要撒谎。”
“嗯,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没有了。”
“你之前见过我吗?”
马牛看着曹睿,后者疑惑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
“有点面熟。老实说,警官,您以前是不是逮过我?”
“没有。”马牛失望地摇摇头。看来依然找不到自己与黄天的关联。他看见王维盖上了笔盖,合上了笔记本。
“我希望你三天之内到派出所自首,上缴你偷的东西。记住,我会打电话去问的。三天之内你没出现,我会亲手把你抓进去,听见了吗?”
曹睿不情愿地点点头。这时,王维的手机响了。她走到一边接电话。马牛尽量把声音压低。
“还有,虽然黄天死了,但你欠他的钱还是得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都死了,我还给谁?”
“他老婆,人家孤儿寡母的……”
“警官,”曹睿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真有钱就不会干这种事了。你可以转告谢雨心,让她直接请律师告我,随便法院怎么判,哪怕把我抓进去也行,反正我一毛钱也没有!”
“你怎么这么无赖呢……”
“结束了吗?”王维已经接完电话回到了桌边。
“走吧,别跟他较劲了,这个债凭你是要不到的。交警队打电话来,说事故当天的监控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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