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辛苦吴公公了!”
吴瑞林忙说:“不辛苦不辛苦,小人拿俸为皇上办事,就算跑断腿也是应该的。”
褚彦青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太监,好奇地盯着他看,仿佛刚刚被册封的人不是自己,暂时把沉重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了。
吴瑞林瞧了瞧褚彦青的农夫打扮,清了清嗓子对她说:“褚嫔娘娘,皇上让小人带口谕给您,让您明日就动身回宫。这不,小人身后的这些侍卫都是皇上派来保护您回宫的。”
王妃放眼望去,光是身穿黄衣的带刀侍卫就有一百余人,再加上伺候的宫女太监、随侍医官,将近两百人。
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是叫褚彦青插翅难逃啊。
褚彦青皮笑肉不笑,心知肚明这些人是来“押送”自己的,还算沉着地回话:“那就谢过皇上,谢过公公了。”
“诶,娘娘折煞小人了,”吴瑞林笑得起腻,十足的老油条做派:“您以后就是宫里的贵主儿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人即可。”
王妃见状,客气地说:“吴公公,今晚在王府歇下吧,一切由我亲自打点。”
吴瑞林忙摆手:“哎呦,这可使不得,劳您费心了。只是皇上有令,让我领着这一大帮子人去事先安排好的住处候着,不得搅扰安南王府。”
“那好吧,既然皇上有令,我就不强人所难了。”王妃说。
吴瑞林挥了挥拂尘,领着众人离开了。
“走,回府。”王妃等庞大的队伍调转方向离去,才双手捧着圣旨转身回府。
晚间,王妃的房里焚着檀香,王妃披着一件紫色的披风独自坐在书桌前,正在给弟弟年知远写信。刚一停笔,门“吱呀”一声开了,褚彦青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王妃懒得抬头,自顾自地对着信纸上末尾的几个字吹了吹,看墨差不多干了将信折好,装进了信封。
褚彦青走路仍有些不便,不急不慢地走到书桌跟前站定,规规矩矩施了礼,唤一声:“母亲。”
王妃不急不慢地收拾好桌案后抬起头来,发现她与往日的打扮不一样了,居然破天荒地穿了一身浅青色的外裙。脸上也褪去了平日里的浓妆艳抹,更显清丽可人。未干的发丝间散发着幽幽清香,再加上整个人被灯光笼着,尽显绰约天姿,直教人错不开眼。
她是什么时候长大的?
王妃看得有些呆了,也终于明白秦小公子为何闹着要娶她。这样貌,很难不心动。更何况,她还有套自己的狐媚作派,而男人又最吃这套。
褚彦青奔波一天早就累了,站得有些吃力,又唤了王妃一声。
王妃回过神来,拿上那封写好的信站了起来,边走边说:“这是我写给你舅舅的信,到了京都,你亲自交给他。记住,切勿经过旁人之手。”
褚彦青双手接过信,捏着薄薄的一层牛皮纸,心头却压上了千斤重的份量。
王妃揽过她的肩,带她走到点着灯的小桌旁,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坐下,“这封信里虽然没写什么机密,但是经过别人的手我不放心。仔细想来,五日前你舅舅的信才刚送到,今天皇帝的圣旨就到了,想必那封信早就被人看了去,这才叫皇帝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
“那他的心眼儿……可真不少。”褚彦青忍不住感慨道。
王妃哼笑一声,“不费一兵一卒,还能让自己名正言顺坐上皇位的人,心机是何等深沉!我虽然不知道他图谋了多久,但他今年不过二十又二。我想,这样的人必定是打小狼子野心,是个心硬的主儿啊。”
“啊?”褚彦青担心起自己来,眼前一片愁云,“那女儿要是进了皇城,岂不是要成了他砧板上的肉了?”
王妃见她似乎把话听进去了,就接着说:“他是皇帝,你怕他是应该的,怕了就会谨慎行事,免得被他抓到错处。但是你也不必过于担惊受怕,这里有我,京都有你舅舅,我们定会尽全力护你周全。”
“母亲……”褚彦青伸出手拉住王妃,眼里泛起泪光,感动不已。
王妃也不免有些动容,却极力克制情绪,故意拿出往常训她的样子:“宫里的规矩他们会教你,你到时务必要好好学,凡事做到最好,让他挑不出毛病,这样他就没办法整治你,明白吗?”
褚彦青“嗯”了一声,郑重其事地说:“母亲放心,我与安南王府共荣辱,以后做事一定小心。”
王妃听后突然不说话了,拍了拍她的手背,别过脸沉默了许久。
褚彦青看见了那双微微抽动的肩膀,心里倏忽疼了几下,过了一会儿说:“时候不早了,女儿怕黑,也懒得走动,不如今晚就留在这里和母亲一起睡吧。”
王妃抬手拭去脸颊上的两行泪,回过头来说:“好,正好我想和你讲讲你的舅舅。那年你大病一场,把他忘了个干净。去年他来家里,你把他当成别人家的公子哥儿戏耍了一番,把他气得肺管子都快炸了。走的时候他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日日跟你讲他的事情,结果……我整日光顾着教训你,倒把这事儿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