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底?”刚刚宋秋寒是这样问的吧?林春儿也将这个问题还给他,睚眦必报了这个女人。

    “对。”宋秋寒言简意赅一个对字:“你我同学一场,若是由旁人来揭开我的谎言,多少有点尴尬。”

    “哦。”

    林春儿踢走脚下一颗石子,宋秋寒一步跨过去用脚拦住,又踢还给她。

    二人同时笑出声。宋秋寒这会儿是真的饿了,前后左右看看问她:“脏摊儿在哪儿?”

    “再有五百米吧。”林春儿将手插进兜里,偏头看他:“就这么怕跟女人牵扯?”

    “嗯?”

    “你说自己有未婚妻,不就是怕与席间的女人有不必要的牵扯么?”林春儿这会儿颓势已收,又变成了那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这么咄咄逼人啊?”宋秋寒笑着在她头顶一拍:“这事儿过去了,不许再追问了。”堵死了林春儿后面的问题。林春儿扬扬眉,不再作声。二人慢慢的走,地上的影子时而碰触又分开。

    “你好像比从前长高了些?”宋秋寒看着二人的影子问道。

    “大一时每天做引体向上,能长个儿。”

    …宋秋寒看她一脸认真,也分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这样闲谈,却是很不错。二人走过了一座天桥,拐进一条小路。小路上空无一人,偶有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将寂静打破。那家脏摊儿就在小路尽头,一盏昏黄的灯,灯下几张破旧的桌椅。

    “坐里面吧?”林春儿进了门,喊了句:“李哥。”宋秋寒闻到孜然和肉的香气,更觉出肚子空。

    老板从烧烤间探出头来:“春儿来啦?找地儿坐。”

    “好。”

    春儿四下看了看,在角落找到一个空位,带着宋秋寒坐过去。屋顶很低,宋秋寒身高腿长,故而需要偏着头,加之他穿着正式,肩上却背一个帆布袋子,稍显另类了些。一旁正在喝酒的叔叔大爷们看着宋秋寒:“小伙子穿这么干净,一会儿一身味儿!”

    宋秋寒朝他们礼貌的笑笑,而后脱掉薄呢外套搭在椅背上,见林春儿坐在对面看热闹,便立起眉毛:“还不点?”

    林春儿被他的煞有介事逗笑:“要自己写。”她指指墙上挂着的纸和笔,还有那张红色菜单。宋秋寒站起身去取过来,将其放在桌上,问道:“吃什么?”

    林春儿并未看菜单儿,径直说道:“十个肉串儿,十个肉筋,五个鸡脆骨,一个羊腰子,一个烤烧饼。”见宋秋寒奋笔疾书,又加了句:“这是我的量,你酌情加。”

    宋秋寒停下笔抬头看她:“你吃羊腰子?”

    “?”林春儿满脸为什么不的表情:“我不仅要吃羊腰子,我还要喝二两小白,再剥两瓣生蒜。吃肉不吃蒜,味道少一半。”一派正经。

    宋秋寒复拿起笔,将自己吃的填上去,而后递给林春儿:“看看还要加什么?”

    “你请客?”林春儿接过宋秋寒写的单子,开玩笑问他。

    “不然你请?”

    林春儿忙摇头:“别别别,您请您请。”这才认真看单子,宋秋寒的字一直好看,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他点这么多别是眼大肚子小吧?“足够啦!不够咱们再加,光盘行动。”林春儿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走到那扇小窗前轻敲几下:“李哥,点完啦!”

    里头伸出一副白线手套:“好嘞!等着啊!”

    宋秋寒已经有许多年没在这样的环境下吃过饭了,林春儿这两次选的地方总能轻易唤醒他的味蕾。宋秋寒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彻头彻尾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就该泡在人间烟火气之中的人。在这无比接近现实的环境中,去汲取生的养分,从而长成一棵鲜活的植物或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像林春儿一样。对,像林春儿一样。她在这样的夜晚出门喝酒,束着高高的马尾,身着一件连帽厚卫衣,一条舒适的运动裤,脚踩一双跑鞋。她自在随性坦荡,不在他面前扭捏作态,这也令他自在。

    眼前的林春儿正在认真的剥蒜,她的指甲干净丰满,就是原本的颜色。一边剥蒜一边问宋秋寒:“吃吗?”

    “我可不想香味少一半,来着。”宋秋寒笑道。话音落了,见林春儿将两瓣蒜放到他眼前的小碟中,口中说道:“不够我再剥。”

    “好。不是说要喝点儿?”宋秋寒想起她刚刚的豪言,他也想与她浅酌几杯。林春儿有趣,那天在自己家中,宋秋寒见她起身与别人拼酒,屋顶快要被她掀开。可惜了那天胃不舒服,未能尽兴。

    “你没开车吧?”

    “没开。”

    “那就喝点儿?”

    “好。”

    “等着!”林春儿站起身,走到隔壁的一间小屋,找出两小瓶二锅头放到桌上:“咱们一人二两,小酌怡情。”轻车熟路,自己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