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声吩咐林壑季道:“明日一早,备好车马。”
话已至此,那林壑季不敢开口再拦,只得恭敬应下,而后又替林成请罪,才退了下去。
景衍并未应他的话,只是命他先行退下。
夜幕升起,景衍唤人传膳,待到他用过晚膳准备歇下,沈青桠才爬起来推开房门出来用膳。
此前毕竟素不相识,突然同桌用膳,她也觉得窘迫,这才躲了起来。
两人都沐浴后分别歇在自己房中。
夜半时分,雷声突响,狂风大作。景衍突然听到墙角传来脚步声,起初他以为是隔壁的沈青桠惧怕雷雨天气寻了过来,可仔细一听却发觉那是男子的脚步声。
他侧身撩起床幔,缓缓坐起,眼中满是戾气。
景衍浅眠,尤其是这样的雷雨天,更是常常彻夜难眠,今夜好不容易睡下,竟又被来人吵醒,他心中暴戾顿起。
进来的男人手中拎着把刀,一身污泥往景衍床榻走来。
景衍冷眼瞧着来人一步步走来,大略三尺之距时,他抽出了软枕下的匕首,猛地发力将匕首掷出。
那把匕首不偏不倚正中来人胸膛。
这贸然闯进来的人就这样被景衍一刀射在命门,一命呜呼。
景衍起身下榻,点燃烛火。他缓步走向来人倒下的位置,景衍瞧见来人的面容后嗤笑一声。
“呵,我当是谁派来的刺客,还道这回刺客怎么如此不争气,原来是刺史府公子。”景衍讽笑道。
原想着区区一杂碎,断个手脚便当是给他个教训算了,凭他也不够格让景衍亲自动手。
怎知他竟撞上门来上赶着送命。
“诚也,进来!”景衍高声唤侍卫入内。
诚也躬身入内,瞧见地上一具尸体立刻叩首请罪,“奴才当差不力,竟让人闯了进来,奴才罪该万死!”
这毕竟是林府,林成是府上长大的公子,自然对自家院子熟悉,他爬了院中侧墙的狗洞,雷雨天里又是电闪雷鸣,诚也等人能发觉才怪。
景衍最厌被人吵醒,在京城时每每早朝,负责唤起的小太监都会被杖责,景衍索性把早朝给延后了,就为了多睡会子觉。
御史几次谏言都被他挡了回来,后来有位言官当朝骂景衍不顾祖宗礼法枉为人君,试图死谏以挟君王。可惜景衍就是个暴君,他从不奢望青史留名,亦不惧万人唾骂,所以那位言官血溅朝堂无人收尸。也是打那起,朝堂众臣再无一人敢逆君心。
“把尸体拖下去,在院外跪上一夜。”景衍说着神色疲倦揉了揉额头。
折腾了这一出后,景衍彻夜没能安枕。
次日一早,沈青桠等人用过早膳候在院子里等着景衍。
他人出来时浑身都透着股阴沉不悦,沈青桠见状也不曾上赶着去找没趣,只安生呆在一旁并未多言。
一行人到了林府大门,林刺史已经备好车马候在那里。
昨夜诚也将尸体拖了出去,今晨就有仆人瞧见了小院门口自家公子的尸体,景衍等人动身前,就有下人将此事禀告林壑季了。
林刺史得知儿子身亡,尸体就扔在景衍所居的小院门口,如何猜不出是谁下的毒手,可他明知是谁,却还是得按捺住自己,恭恭敬敬把人送走,不敢有半分逾矩。
☆、第 6 章(捉虫)
景衍刚一踏出林府大门,身后就响起一阵似疯妇般的喊声。
来人发髻未梳散乱无状,攥着把剪刀跌跌撞撞冲了过来,她一出来,林刺史心中暗道麻烦。知晓下人看不住自家夫人,他也是无奈。
“齐钰!你还我儿子命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给我儿子偿命!”林夫人声嘶力竭对着景衍哭喊。
她被门槛绊倒在地,哭声却仍未止歇。
景衍上前,满眼轻蔑踩在她攥着剪刀的那只手的手腕上。他俯首声音极低的开口:“在下景衍,林夫人日后寻仇可莫要找错了人。”
林刺史见状慌忙喊下人道:“还不快把夫人带下去!”
景衍笑容残忍,踩碎了她的手腕。
林夫人痛呼不已,景衍不疾不徐的抬开脚对林刺史道:“你那走丢的外室子就在并州一处南风馆,不日便会有人将他送回。”他话落,林夫人的眼神更加怨毒。
景衍凉凉一笑接着道:“林大人兴许不知,正是你这正室夫人与嫡子合伙把那外室子卖给的人伢子,呵,你那大儿子也真是心狠,那般年幼的弟弟,他竟特特叮嘱人伢子卖去南风馆,嘱咐要把人给折腾残了。这给你送回来的儿子是不是齐整的,真是说不定呢。可真是造孽哟。”
他说着啧啧两声,骂着旁人不顾手足亲情,竟好似全然忘记他自己当初屠戮兄长杀尽子侄之事。
景衍话落,未等林刺史反应过来就抬步上了马车,侍卫合上马车车门后便动身启程。
他不喜与人同乘,因此安排了沈青桠与莲香带着婢女在后面的一驾马车上。而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