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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一的清晨,李醇在我的苦口婆心下终于下定决心装病不去幼儿园。我们约好了在楼下的小花园见面,一起去练车。
然后参加比赛。
终极目的就是上电视。
其实我并不太分得清动漫人物和现实的人的区别。
“储悦。”李醇搓了搓手,他好像很冷,鼻子那里还挂着长长的一串鼻涕泡。
我别开眼,艰难地深吸了口气。努力把冒到喉咙口的早饭给咽了下去。
物以类聚。
我跟陈染之呆久了,也总是被他传染了一些洁癖的毛病。
难怪陈染之从来不和楼下的这帮乌合之众一起玩耍,换他要是见到眼前人这衣服邋遢恶心的样子,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当场昏过去。
李醇不知道是感受到我嫌弃的眼神,还是他自己觉的难受。他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鼻子。
亮亮晶晶的一条,粘在了他黑的发亮的袖口。
呕。
追梦真难。
当时才六岁的我,就已经为追逐梦想付出了我一天的好胃口。
“我们去哪儿练车啊?”他傻笑了几声,继续开口。
我别过头,尽量不看他,而是盯着我手上的那辆储盛三包蒙牛为代价帮我组装的‘天皇巨星’,但是他提出的问题却引发了我的思考。
不过像我这么冰雪聪明的公主殿下,世上又会有什么东西能将我难倒呢。
我头微微一昂,看着面前的李醇,一脸包在我身上的信誓旦旦。
片刻后,我和李醇站在了小区附近的一条柏油马路上。
因为修路,所以在这条道上来往的车辆很少。
“储悦,这里是马路!我妈妈说很危险的!”
其实我有点后悔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
从他粘着干涸的鼻涕泡的嘴唇上,翻出我的名字,让本公主殿下,有点不能接受。
我没理他,默默的掏出自己的赶车棍。轻轻抚摸了几下我手上的‘天皇巨星’。
“看你的喽。”我充满爱意的对它说。然后一抬头,便又是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李醇,快点!你还玩不玩了!”
“玩!”李醇一咬牙,一跺脚!终于是将他妈完全抛到脑后去了。
那些年,如果你也正好从这条柏油马路经过。
你会看到,飞舞着手中的藤拍,一前一后在马路上飞奔着的两个儿童。
你放心,他们绝对不是在干架!
他们只是在追车而已!
追自己的四驱车!
我,从未见过脱缰的野马,但是我此刻终于认识到了什么是脱手的野车。
根本,跟电视机里面放的,一!点!都!不!一!样!
突然之间,我的‘天皇巨星’撞上了路边的一个小石子,朝着路中央偏移了自己的路线。
当时我回身一看,正好有一辆摩托车正疾驰而来。
无论多少次回想起这一幕,我都会为我的奋不顾身而惊叹,为我的愚蠢而后怕。
我没有迟疑,直接追着‘天皇巨星’,一起跑到了路中央。
被车带过的那一下,说实话,我真的不太记得了。
我对这件事最深刻的记忆点应该是,那个摩托车叔叔塞了我一百块钱,同我私了。
那时候的的百元大钞还不是少女粉,但是却更为难得。
我从叔叔手里接过钱,没有哭,非常懂事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叔叔,我没事。”
叔叔见我这样安然无损的样子,反倒是迟疑了起来:“小朋友,不然我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个年代还没有碰瓷,也很少肇事逃逸。
叔叔面上的关切是真心实意的,但是我的拒绝也是不容置疑的。
这事要是闹大了,让陈兰知道我带着人上马路玩儿命,我还有活路吗?
马路危险。
谁不知道马路危险啊!
我给了李醇一块钱,作为封口费。
他没有损失任何东西,还免费观看了一场人车肉搏,刺激异常。这钱基本跟大风刮来送给他的没有什么区别。
我相信他会识相的。
但是显然,他辜负了我对他的殷切期望。
当年奇多卡是十分流行的一样单品。但很少有人能集齐,因为穷。
我拿着一百块钱,没有多犹豫,直接冲进了饭店隔壁的超市买了几十包奇多。
当陈兰怒不可遏地冲进家的时候,我正躲在家里的阳台上狂拆包装袋。
“储悦!”
我没有开阳台里的灯,她就这么站在门口,背着光。像是一尊凶神恶煞的佛像,吓得我手里的奇多都掉地上了。
“给我过来!”
“哦。”
我缓缓站起,路过一地的粟米棒,跟在陈兰身后走到了此刻正亮如白昼的客厅。
果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