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绿密林中,红色的上衫格外显眼,就像靶心,供楚宫众人看清目标,追逐猎杀。

    他逃不掉。猎场附近就是楚军军营,大批骁勇军士驻扎在外。若有奴隶逃跑,一旦被捉住,立时活剥。

    赵枭奔跑着,躲避着,大汗淋漓却丝毫不放松警觉,保持着他作为猎物的防备。

    静寂又危险的密林中,突然传来女人呼喊救命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虽然他只听过两次,加起来总共两句话。

    赵枭想也没想,就冲那方向飞奔,只见一匹受惊的马直冲冲地跑,马上瘦小的女人长发散乱,全身紧贴在马背上胡乱哭叫个不停。

    他解下腰后长绳,在前端套成圈,瞄准抛起,绳圈便稳稳当当套在了马脖子上,再一脚蹬住树干,借力猛拉,那马受到拉扯,果然停下。

    马背上的女人呜咽着抬起头,她眼圈发红,眼睛湿漉漉的,脸上还有斜斜的泪痕,衣衫打皱,秀发散乱,看看地面又看看他,无辜可怜,像只受惊的小鹿。

    赵枭走到她身侧,微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心脏却不听使唤地砰砰作响,根本说不出话。

    经过方才那番折腾,江白竹已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此刻她浑身软绵绵的,双腿双臂都在打颤。

    原来是赵枭救了她,赵枭武功高强,又有主角光环加持,太好了,她安全了。江白竹看向赵枭,眼神亮晶晶,等着他快点来扶自己下马。

    可他只牵住了马缰绳,头低得不行,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的马受惊了。”江白竹忍不住道。

    赵枭将马缰绳在胳膊上绕了几绕,又按住了马头。

    “我的鞋飞了。”江白竹拔高了嗓音,看向只剩白袜的两只脚,内心泪流满面。

    赵枭还是没有如她所想,上前扶她。他迟疑了一会,将马牵到了大树旁系紧,走到江白竹侧身,挺直了腰板,跪成了个小板凳。

    江白竹抽动嘴角,一下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我真的下不去啊大兄弟!扶我,我要你扶我!

    ……

    算了算了,我认了。

    江白竹整张脸都是用力的样子,她抬起腿,用脚丫去够赵枭的后背,好在够得到。

    前脚掌才落到赵枭脊背上,脚下的身躯立刻猛烈颤动了一下。

    江白竹拍了下脑门。她怎么忘了,赵枭背上有伤。

    江白竹快速缩回腿脚,扬起她骄傲的小下巴,轻哼道:“扶我下马。”

    被下达了如此明确的指示,赵枭总算知道该做些什么。他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灰,又蹭蹭手上的土,试探着向她伸出双手,眉目被挡在发后,看不出情绪。

    江白竹翻了个大白眼,伸手搭在他掌心,攥住,就要往下跳。

    我跳,我跳,我…跳不下去啊!

    马太肥,她一个小人,根本不是骑在马上,而是卡在马上。现在她两条腿被分开的距离,几乎是她的极限了。

    江白竹的小手,狠狠捏住赵枭的手,拼命晃动着小身板,终于,她屁股动了,可是这个速度…哎哎哎不好,要摔!

    她尖叫一声,身子直愣愣往一侧倒去。

    料想中的脸着地没有发生,而是扑向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

    赵枭心脏狂跳,舔唇又抿唇。

    韩姬一头乌云般的秀发,铺在他肩头,臂弯,兰花幽香钻入他的鼻子,娇小的身躯温软得不像话,两只小胳膊因方才那一下,不自觉搂上他的脖子,急促呼吸中糅杂着微小的嘤咛,尽数入耳。

    赵枭的耳尖,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迅速飚红,淡棕色的眸子飘忽,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比起方才那蜻蜓点水一踏,以及她柔软白腻的小手,把住自己粗糙掌心带来的冲击,这次的冲击要猛烈得多,赵枭一颗心方寸大乱,几乎不能自持。

    江白竹始终记挂着赵枭有伤的事,见自己整个人都扑在人家身上,定会压到伤口,心里十分抱歉。随即像条滑溜溜的小鱼,扭动几下,从他怀里挣脱,扶着他肩头,站在地面。

    “喂,你……阿嚏!”江白竹话还没说出口,一阵风卷起细尘,吹打在她脸上,有细尘落在鼻尖,痒痒的,一个没忍住,江白竹便皱着小脸,猫叫似的打了个小喷嚏,尽数打在赵枭的侧脸上。

    额,兄弟,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阿嚏!阿嚏!”

    又是两个小喷嚏。

    ……

    赵枭的的半张脸,被三个香香小小的喷嚏拂过,刷地红透,红得快要滴血。连带着红彤彤的耳尖,江白竹一度怀疑,赵枭对她的喷嚏过敏。

    江白竹倍感自己的失态。

    搞什么啊,她可是七国第一美女,貌美无双的绝代妖姬,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形象才行。

    即使这里只有她,赵枭,马,那也不行。

    江白竹一只手捏紧鼻尖,防止再次打起喷嚏,另一只手去整饬她的衣衫,拍打满身的尘土。

    最后,江白竹松开捏紧鼻尖的手,用手指通顺头发,编成麻花辫,系好搭在胸前。

    “喂,你去帮我找鞋。”江白竹揉揉粉红的鼻尖,拍了下赵枭的肩。

    赵枭没动。

    嗯?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