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宝儿见长公主时,周睿手下的人,已经在给彩华郡主保媒。
沈从明代表荣宝瑞,给多伦郡王图尔力发了邀请。
彩华收到消息,砸烂了屋里所有东西。
“那荣宝瑞是什么东西?我嫁鸡嫁狗都不会嫁他,我父王呢?我要去见我父王。”
沈从明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如舌灿莲花般的夸了一通荣宝瑞,最后才意味深长的暗示图尔力,这是摄政王的意思,毕竟彩华郡主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就会成为第二个安乐郡主。
何必呢?
图尔力脸色大变:“好小子,竟然敢过河拆桥?一个小小学士他配得上本王的彩华吗?”
周宝儿绕路到摄政王府,周睿不在这边。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以后就是她的家了,而她也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
墨鑫在门口候着,待她进了前院,便恭敬道:“王府的下人随从,以及护院管事,一共一百二十三人,王妃今天要见见他们吗?”
周宝儿摇头,她下午想去看芝兰芝香,接管摄政王府还是晚一点比较好。
“把名单送到马车,我先看看吧。”
墨鑫点头,亲自陪着她去了暗牢。
所谓的暗牢也是地牢,常年不见阳光,狭窄逼仄的过道点着油灯。
到了里面才豁然开朗了少许,班房桌的四周遍布小牢房,有空着的,也有人住着的。
有些人周宝儿有一面之缘,有些人她都不认识。
墨鑫怕她害怕,便一路轻言:“这些人是安亲王党羽,还有些用处,爷才留了他们半条命。”
周宝儿点头,对此她不会过多置喙,朝堂的事情云波诡谲,不是她能驾驭的范围。
她能做的,就是玩活经济,让大周国库更加充盈。
当然,前提是她要有那个权力。
按历朝历代的法制,女人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她想找到自己的成就感,只能把目标放到第二个田村。
比如交通工具,生活用品的制造业,这些做好了,也是大有钱赚。
至于田村嘛,她觉得大姐姐可以独当一面了,只需要她在旁边指点便好。
很快,她看到方氏。
方氏蓬头垢面的蹲在角落,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等她站定,方氏才抬起头看她。
端详打量了很久,才活见鬼般尖叫。
“是你?李氏琴娘,你是鬼还是人?不要来找我,我没杀你,你的死和我没关系。”
周宝儿冷笑。
“怎么会没关系呢?若不是我母亲命大,早在十三年前,就死在你手上了。”
方氏倒抽了口气,这才知道她不是李琴,而是周宝儿。
方氏冲了过来,扒在牢门上。
“你放我出去,我是你祖母,你嫡亲的祖母,你如此忤逆不孝,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老天爷要有眼,轰的也是你这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狼心狗肺,有时候我是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辛辛苦苦养大孩子,看到孩子有出息了,你不应该替他高兴吗?为什么总想着破坏儿子和儿媳的感情,非要给儿子塞女人呢?”
“大儿子不理你就对儿媳动手,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最后如愿以偿了吗?好像也没有,一道指婚又把你压得喘不上气,碰到比你厉害的郡主,你只能退而求其次,硬把人塞给二儿子,让二儿子原本平静的生活,变的鸡飞狗跳,如今也妻离子散,你这个老东西,又得了什么好处?”
周宝儿啧啧的摇头。
“放着富贵如云的生活不过,非要把一手好牌打成稀烂,你这种人,真的是不配活着,还是早点投胎转世的好。”
她简言方氏一生的所做所为,听得方氏双眼圆睁,不由自主的也在问,她得到什么?
她确实什么也没得到,如果不去做那些,她和孙氏一样,会享尽人间富贵,怎会沦落到阶下之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在周宝儿说到二儿周健妻离子散时,她清醒了。
抓着牢门五官扭曲:“你对我健儿做了什么?小溅人,你不得不好死啊。”
周宝儿垂帘:“也许你的儿子都不是你亲生,而是从外面拣回来的野种,只有小方氏,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不是这样呢?”
方氏口沫横飞的咆哮:“你放屁,我十月怀胎生了他们,他们怎么会是野种,只有你,你是野种,你是李氏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勾搭生下来的野种,你个溅人,和你母亲一样,是害人精。”
周宝儿讥笑:“我母亲贤良淑德,在世时助得父亲平步青云,我贵为摄政王妃,又让整个周家风光无限,你那么喜欢的小方氏,她给了你什么?”
方氏说不出话,小方氏这辈子,除了是她的外侄女,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没给,相反钱财是她给的,身份是她给的,富贵更是她给的。
见方氏反驳不来,周宝儿意兴阑珊。
“送她回济宁和小方氏团圆吧。”
墨鑫朝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周宝儿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捂住了方氏口鼻。
没一会就消声灭迹了。
如果死是一种解脱,她至少给了方氏一个体面。
早就听到这边动静的闾凝香,不动如山的坐在草堆里。
看到一身富贵的她进入眼帘,要说心里没有波澜那是假的。
她自嘲般低笑:“有光环的人,到底是不一样。”
周宝儿看了她很久,回头对墨鑫道:“把门打开,端些酒菜来。”
墨鑫依言,让人打开牢门。
周宝儿走了进去,也没嫌弃脏乱的坐到她面前。
直到墨鑫等人手脚利索的摆上酒菜,她给闾凝香斟了杯酒。
“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喝酒吧。”
闾凝香看着酒杯:“是啊。”
“我其实一直很想问你,当年为什么要背后捅刀?难道只是一时兴起?”
她指向杨蓉。
闾凝香眯起眼,仿佛想了很久才似笑非笑道:“确实是一时兴起,也想看看你有没有光环。”
“那看到了吗?”
“当时没看到,不过后来看到了。”
“那个后来?田村赈灾济粮,还是同时嫁入仁亲王府?”
闾凝香说不出话,关在这里的五年,她不是没复盘,也不是没后悔,可做了就是做了,就算周宝儿放下,周睿也不会放下,她很清楚自己没有活路。
之所以残存至今,不过是她还没归来,周睿想留着她,给她积福罢了。
“说这些没有意义,输便是输,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也许就能回去了。”
周宝儿点头:“确实没有意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凡活着,都想活得好,我也不例外。”
“既然知道还说这些干什么?我原本想借安亲王逆袭,事实证明,我还是想得太天真,你以前说的没错,就算是古人,也不能小觑,我太自大了,也没有那个聪明才智,不过就是个普通人。”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来,你还会这样做吗?”
“不会,我会抢在你前面勾搭好周睿。”闾凝香放声大笑,最后笑出眼泪:“你呢?”
周宝儿垂帘,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靠山山倒,靠人人倒,我只会靠自己,也只想经营好自己的家人,不管重来还是现在,还是未来,做一个有用的人,永远比以色弄人,站得更稳,走得更远。”
闾凝香呆滞,过了好久抓起酒壶便往口里倒。
“怪不得你能赢,原来你身上的光环不是依赖,而是自强自爱,我输的不冤,送我一程吧。”
周宝儿叹息:“原本我们可以成朋友,还是最亲密的那种。”
闾凝香再次疯颠的笑了,墨鑫端着一壶酒进来,她知道这次是只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