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厌脑子嗡得一下,眼前顿时黑了,尖锐的刺入感在她神经里游荡,她下意识就要挣扎,抽搐的大腿不知道踹向了哪里,随后听见阮钊钊痛地骂了句极脏的话,拳头就落了下来。
她叫不出来了,全无反抗的气力,四肢被压在地上,也说不清哪里被打了,好像哪里都疼,阮厌脑子一阵阵地发晕,头上黏糊糊,不清楚有没有流泪,反正肯定流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阮钊钊终于起身,提了提裤子,拿着几百块钱走了,也不管阮厌是不是死了。
阮厌意识混乱,趴在地上一声声的大喘气。
手脚使不上劲,衣服皱巴巴的,胸腔随着呼吸震得疼,唯一可庆幸她还能活着回到学校,没让她抱憾而死。
阮厌想歇歇,再歇歇,恢复点力气。
可是奇怪了,手脚一直刺痛,就是动不了。
黏稠的东西流到她的眼角,阮厌尽可能轻缓地喘气,先试着伸一根手指,觉得可以动了再多加一指,直到一条手臂可能挪动了,阮厌心想还好上帝没放弃她,盯着半边的痛麻翻了个身子,要去拿桌子上的纸巾擦血。
入眼却是双卡其色的休闲鞋,看起来似乎很贵的样子。
阮厌其实头很疼,可她现在要清醒了,刚刚只顾着自己身子,她并没有注意门外有什么声音,第一反应就是阮钊钊回来了。
当然不是,阮钊钊没有这样干净俊俏的穿着打扮。
像个少年。
阮厌收起手臂,想要借个力,然而她起不来,反倒是少年看穿她的心思,大方蹲下来,拿刀刃挑起她的下巴:“是我。”
那个看起来有一点难言的接近于暗黑阴郁气质的少年,周身上下都有着世界毁灭也与我无关的疏冷感。
阮厌愣了下,好半天想起来,对面是纪炅洙。
她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家,也不知道他怎么来了这里,更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明明是两条不该相交的平行线,怎么发展成他拿着刀找上她……
等等。
拿刀?
阮厌原本就没血色的嘴唇更白了,她突然明白这些天的倒霉是怎么来的。
纪炅洙用的刀刃,稍微一转方向,就能刺入她的动脉。
他问:“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阮厌嗓子干干的:“你要杀就杀。”
纪炅洙怎么回答的,阮厌不晓得,她说完就晕了。
希望是晕吧,希望她还能醒来。
轻风(一)
阮厌觉得她还没死。
在有点意识但还没有睁眼的黑色里,女孩子听到长风敲窗的呜呜铮鸣,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弥漫着,手背上因为液体的输送感觉到微凉。
她倦倦睁了眼睛,看清是在附近的诊所里。
被子里是暖的,她本能缩了下,房间没有开灯,阮厌很快看见站在门边上,借着走廊亮灯看手上纸张的少年。
他叠穿着衬衫和件藏青色卫衣,下面是宽松的休闲裤,他头发有点长,做着不太明显的,听同学说,是锡纸烫,发量稠密,软软地垂在眉线处。
纪炅洙长得很有辨识度,他是完全亚洲人的长相,但却没有亚洲普遍颧骨高和凸嘴的缺点,他骨相相当优越,从头到下巴一气呵成,简直是上帝拿尺子比出来的三庭五眼。
尤其是内双的眼皮和眼尾微垂的眼睛,过分独特,唇角也有点下撇,这才给人一种不太好接近的颓废气质。
阮厌是一眼就记住的。
说熟悉,根本算不上。
纪炅洙高三,和她不是一个教学楼,平常见不上面,他只活在她周围的闲言碎语里。
他们说他家挺有钱的,自己住在个很大的宅子里,但谁都没见过他家里的其他人,
大家都挺看脸,按理来说,他不该被校园暴力。可他性子怪怪的,也不内向,就是不交朋友,哪有人不靠朋友活下去呢?
谈不上谁孤立谁,渐渐就传开了,阮厌上高中听他们打听学长八卦,负面人物的列表上,纪炅洙赫然在列。
女孩子传他坏话,男孩子嘛,一般直接动手了。
有一天,阮厌上体育课,还没集合,她听见身后女孩突然兴奋地压低声音跟同伴指:“哎,那个就是纪炅洙。”
阮厌跟着看过去,那应该是她第一次见他吧,男孩子把校服系在腰上,露出里面套头的衬衫,被一个高个子男孩子往墙上怼。
他不反抗,不声不响,但表情特别不耐烦。
到底没有打起来,少年被丢在一旁,抬了一只脚蹬在后面的墙上,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好半天,听着老师在那边要点名了,少年才慢悠悠地走过去,老远体育委员就高声喊了句:“纪炅洙!”
他就停下步子,无所谓又懒洋洋地回答了句到,不归队,直接回教室去了。
体育老师喊了他两句,纪炅洙不回头不转身,抬起手来:“有伤,请假。”
就再不听别人说什么。
因这,阮厌多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