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嘉小腿前,圈着他不要走:“想带小美人鱼回家,可是她却不愿意跟着我回家。”
黄闻嘉把手覆在成弈的脑袋上,有那么一瞬间想捞起成弈扣在怀中的。于喉处凝噎了一下:“那把这个家给她,好不好?”
夕阳没醉,于尘埃处卑微的、至江流处团圆的、奔苍穹处雄飞的,霞光和金顶的佛光一般,普照终生落下圆寂。
初蝉聒噪,两人的呼吸在被凉被中窸窣。
成弈问他:“你小时候是不是很听话的孩子?所以才是一个温柔的人。”
“我对谁温柔了?”黄闻嘉问她,大拇指正按压着她左手的合谷穴。
成弈顺着十指相扣:“很多人,包括我。”
“不好吗?”
问的成弈心有所沉,心有不甘。
“挺好。”
“不是个乖孩子,差点闹人命出来。”
“干架吗?很虎的那种?”成弈抓着他的手在被子里张牙舞爪地晃了一下。
手掌贴合间,好像感受到了一颗退后的心。
“哪儿会?只是那时候想他死,仅此而已。”
*
“她会想你吗?”成弈换了藏蓝色的睡衣抱着小腿,缩在椅子成一团。
黄闻嘉无言地咽下一口冷气,思忖几秒撒了个慌:“不会,因为我常常不在家。”
“你不会是三过家门都不入吧?”一个心酸的玩笑在绽放,“有那么忙?那我应该放你回家,常回家看看,快乐老家。”
黄闻嘉侧过来警猎对上成弈的眼睛:“你知道你现在再干嘛吗?做后妈是一件非常有追求的事情。”
顽皮地点了点,嘴角抑制不住偷笑:“再努力一下,就可以成为别人的后妈。”
这一瞬间,如烟如风,对上的人蚍蜉撼树抓不住这点美好,就被毁灭了。
成弈眼中映出笔记本的屏幕:“我做她后妈,那她爸一定是一个非常有追求非常有品位的男人。”
成弈抿着嘴窃喜:“黄董,搞了国家这么多年的通信建设,说话都不能像代码输出一样规规矩矩,早些年的键盘都白敲了啊?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
“你还真别说,就算我不说话,你都会遇见不好的事情。”黄闻嘉猛地弯下腰,让自己身上的酒气步步为营:“你到底做了什么梦,吓成那样。”
擒住成弈的眼神两步,“躲什么躲。”
只有情之入髓的人,会觉得眼前袭来的是情和欲,赶着热气做无章的分子运动。明明是一对无双的深褐瞳,却被人情世故瓜的四分五裂。瞳中人,同情着瞳中人。
“欠债了。”有气无力,示弱的少女先撒了娇。
“出息。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我记得你还是挺有钱的啊?”
小小真的虚像在成弈脑海中一闪而过:“不,人命一条。”
“这话我真没法儿接。”黄闻嘉收起了身,顺了口气还算舒服。
“最好别接。”
黄闻嘉肆意下坠,在成弈气息中落成“大有作为”的“大”字。成弈只想把此刻偷偷刻在心里,这里做你的深夜港湾,可好。
“你现在真的太有出息了。”
“你赶紧起来!一身酒气,别躺我床上。你要睡就睡沙发。”装出一副狗急跳墙架势,奶凶起来,有人把这点小伎俩剥碎了,心甘情愿配合着表演。
“成弈现在是该叫你成总了,对吧?”黄闻嘉纹丝不动,脸朝着她露出一点狡黠的笑:“我睡沙发哪行,我来得睡你才行,Cass g?”
“我洗了穿你的衣服成不成,你那是时候不是挺喜欢穿oversize?你穿我的,我今天也想穿你的。”
“放屁啊!你能不能回家啊?”
成弈急着站起来,眼睛里全部是隐忍和克制。
黄闻嘉知道,她不是真生气,是被自己接连的玩笑,气得委屈。
黄闻嘉直起身子,松了领带扔在一边,他刚刚裹过被窝过的身躯又蓬松感,记忆中的少年感又不期而至。
他们俩,想要化解的人,也在拼了命地藏起来。
“我很想睡你,所以你别来招我。”谁做名誉不好的那个人都很重要,成弈憋气眨了眨眼睛防止眼泪掉下来,“我怂,我怕的很。”
你看,眼泪被憋回去的时候,值钱了。
“我知道。”
成弈在想,如果她这时候能肆无忌惮地流着眼泪,黄闻嘉能很靠近她帮她擦眼泪,那眼泪还值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