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夫人帕子一沾眼角,有泪水滚了下来。
“这回,您也知道心上被插刀子的滋味了么?”沈明程没好气地劝道,“早先就跟您说过了,父亲就不是个可靠的。您守好了自己的嫁妆,由着他去。往后都有我孝敬您。您呢,只不听,拿着他的话当法旨。”
“不是舅舅们,他外头的女人早就要进门了。您怎么就不想想……”他苦口婆心,还有多少的话要劝,可看到泰安伯夫人没有半分的愧疚,便又闭了嘴。
泰安伯夫人只垂头拭泪,“都说嫁鸡随鸡呢,终究你父亲才是我的依靠啊。”
沈明程:“……”
深深地吸了口气,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娘,亲的,换不了。
“我去外祖母那里看看。”
泰安伯夫人眼睛一亮,抬起头急急地说道,“带上那几个……”
“不带。”沈明程断然拒绝。给他老子的女人,他带走?他还要脸呢。再说,他带去哪里?带去国公府?他又不想跟舅舅们断了来往。
泰安伯夫人捂着心口,蹙眉,“我看着她们堵心。你带出去,发卖了。”
横竖都是楼子里出来的,伯府之中转一圈再送回去,也算是完满。
“您要是堵心,就别去看。回自己的院子,叫人关了门,踏踏实实等我回来。娘啊,你们这么折腾,儿子也难受得很。出了门去,谁不笑话咱们?您能叫儿子省点心吗?”沈明程说着,眼圈都红了,“您儿子,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哪。”
听着儿子带了哭腔的话,泰安伯夫人瞠目结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她一共就只两个孩子,比较起来,自然更看重沈明程一些。不因为别的,沈明程是儿子,是她往后的倚靠。
见儿子眼圈红红的,俊俏的脸上憋得通红,泰安伯夫人心里头还真是又酸又涩的。怎么能因为她和那个冤家,就叫儿子难过呢?连忙探着身子想去替沈明程擦眼睛,“我的儿,委屈你了。你,你放心,娘不闹了,娘这就回去,啊?”
好了歹了的,总算叫泰安伯夫人安静了下来,沈明程外头的马也备好了。他草草地换了件锦蓝色的袍子,又把昨夜就收拾好了的东西带了,骑着马就奔了国公府。
三房的院子门紧紧闭着,薛三老爷根本就没见他。
确实是迁怒了。
沈明程手里抱着两包滋补的药,站在三房的院门前,心里苦涩极了。
他有三个舅舅。不同于对他母亲的态度,舅舅们待他都很是和善慈爱。大舅舅二舅舅隔了一层,三舅舅却是实打实的嫡亲舅舅了。虽然平日里见到他,多数时候是数落教训,可沈明程明白,那是怒他不争气,只知道斗鸡走狗满京城里混日子。若不是亲舅舅,谁管他怎么样呢?
只是,寻常的争执,三舅舅绝不会这么对待他。
“阿程?”后边传来一个清雅熟悉的声音。
沈明程转身,是薛凊。薛凊身后,还有薛婠薛婳和薛婧三个姑娘。
他连忙行礼,“表哥,三位妹妹。”
手上的东西险些掉了下去。
薛婠和薛婳都颔首回礼,“沈表哥。”
“哼。”薛婧喜怒都在脸上,哼了一声,却扭过了头去。
薛凊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
他面容清润,气质温雅,偏偏不服天不服地的薛婧,就只服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见他看向自己,只好不情不愿地对着沈明程弯了弯膝盖,“表哥好。”
态度敷衍的很。
本来是薛凊带着她们姐妹三个去看薛娇的,这一下遇见了沈明程,便不好过去了。
“阿程你这是……”薛凊的视线落在沈明程怀里抱着的东西上,心下了然。别看沈明程成天里嘻嘻哈哈看着不靠谱,其实心很细。“想去看三婶?”
沈明程愧疚地低了头,“我一直在家里养伤,不知道我娘竟然做出了这样儿的事……”
顿了顿,他抬起头看着薛凊,“表哥,你跟我说实话,三舅母怎么了?”
他忽然有些忐忑不安,手脚有些发凉。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薛凊叫沈明程,“咱们去那边的亭子说话。”
想到一个可能,沈明程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跟着薛凊。
原本脸上还有怒色的薛婧见了,忍不住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被薛婠在手上捏了一下。
几个人同往最近的一处六角小亭子中坐下。
定国公府乃是敕造,园子里的景致着实不错。正值春日,嫩柳扶风,水波微动,有一股子馥郁的香气弥漫。
薛凊唤人送来了清茶,请沈明程坐下。
沈明程身上本来就还带着伤,又因心急是忍痛骑马过来的,此时哪里还能坐得下亭子中的石凳呢?
勉强坐下,又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苦笑,“表哥,我还是站着听吧。”
他伤的地方着实不大好看,薛婠薛婳又是觉得好笑,又是红了脸。薛婠到底年纪大,也厚道些,让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