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清楚。

    紫藤花的剧毒对于鬼之始祖的效果十分有限。但他暂时动弹不得,凝视我的目光仿佛要噬人一般阴毒。

    “你是真的想要杀我?”

    温热的血液从指缝间溢出,没过我的手背,沿着我的胳膊肘滴滴答答地坠落。

    啪嗒啪嗒,殷红的梅点不断在榻榻米上绽开。

    锋利的断刃切入手心,我用尽了我几辈子的力气,同样被无惨捏在手中的刀锋纹丝不动。

    啪嗒。

    啪嗒。

    似乎是眼泪的东西,违背我自身的愿望,从我的眼眶里滑了出来。

    “不然呢?”我听见自己开口。

    我将自己全身的力量都扔上去、压上去,压到握着刀的手上。手腕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折裂声,我轻声对着内心的某个角落说。

    ……嘘。

    别哭了。

    别哭了啊。

    我快要看不清需要杀死的人的脸了。

    殷红的血溅落衣襟。

    「医生,请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我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也记得十六岁的那一年,我第一次十六岁的那一年,我的未婚夫病情恶化,咳血不止陷入昏迷。

    ……神啊。

    脱力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神啊,请你救救这个人吧。」

    「请你救救他。」

    「求你救救他。」

    ……求你。

    求你——

    哐啷一声,我手中的刀被人打落,狠狠扔向一边。

    ……不要再让这个人活下去了。

    意识昏昏沉沉间,刺骨的冷风忽然灌来。我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了被火光烧得半边通红的夜空,距离这尘世,距离这地面上的所有所有都非常遥远的地方,高高悬挂着一轮孤月。

    我的前未婚夫掐着我的喉咙,将我压在窗边上。

    卷曲的黑发散落颊边,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殷红的眼瞳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看着空中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真漂亮。

    鬼舞辻无惨问我,我就这么想死吗。我没有回答。

    他几乎气得发狂。

    我的喉管就在捏他手里,那种脆弱的东西,他随时可以折断。

    但他想要答案。不止是答案,还想要别的。

    夜空中的月亮那样遥远,朦朦胧胧的光辉洒落下来,好像一场梦。

    底下的喧嚣,尘世的纷争,我的痛苦,一切都短暂地,在那个时刻离我很远很远。

    我抬起手,抚上冰凉而苍白的脸庞。

    “无惨。”

    暴怒的神情冻结在英俊的脸上,他的表情出现片刻空白,眼底有近似恍惚的怔忪。

    我弯了弯眼睛,露出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小姑娘才会有的表情。

    那个坐在竹帘后,神色孤高的病弱少年——是我何等无聊的一场梦啊。

    “……再见了。”

    拔出挽发的簪子,我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朝他的左眼刺了下去。

    瞳孔倏缩,他下意识地抬手做出防御的姿态,我挣开他掐在我喉咙上、也阻止我往窗后仰倒的手,任身体坠了下去。

    呼呼的风声铺天盖地而来。夜空下,是被火光映红的广阔湖面。

    下坠的过程中,时间反而慢了下来。

    我在眼角的余光中看到天守阁窗边的身影,但不管是惊是怒,还是恐惧,对方的反应都已与我无关。朝日子这个可怜的名字,再喊百遍、千遍——又有什么用呢。

    ……

    「无处可去的人啊,你为何停留于此?」

    ……

    悠悠梵音从殿内飘来,我坐在青石台阶上,漫不经心地等里面的人讲完他的佛经。

    「自业自得果,众生皆如此。」

    ……

    木地板上有一块血污。

    不论擦过多少遍,不论被眼泪打湿多少次,那块血污都没有消失。

    是地板原本的颜色吗,还是已经渗到更深层的,再也无法触及的地方去了。

    ……

    我闭上眼睛。

    「自业自得果,众生皆如此。」

    我隐约听到一声磅礴的巨响,湖水漫天而来——

    世界终于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声明:原著大过天,同人都是平行世界

    ·

    这一世还没结束。因为缘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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