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漂不漂亮?”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很容易被骗走注意力。

    果不其然,小姑娘睁大眼睛,就像看到了漂亮的蝴蝶一样,下意识地朝着缘一伸出软乎乎的小手——

    咔。我将错位的骨头接了回去。

    小姑娘愣住了,似乎都忘了喊疼。

    她有些茫然地坐在那里,软乎乎的小脸逐渐皱起,后知后觉地涌上泪意。眼看着她就要抽噎出声,我赶紧拉住缘一的袖子,将他拉到和我统一的战线上。

    缘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他低头看我,我无声地朝他比出口型:

    「快,要举高高。」

    继国缘一长得很高,和村民们在一起时,经常比别人高出小半个头来。

    作为那只鹤立鸡群的鹤,他本人虽然话不多,不常笑,总是那副安安静静云淡风轻的样子,可能是身高的关系,他特别受村里的小孩子喜欢,还是那种有点害羞,有点尊敬的喜欢。

    缘一不擅长拒绝人,村里的小孩子排着队要他举高高,他乖乖照做,脸上偏偏还没什么表情。不知情的人见到这副画面,估计还要以为这是什么奇怪的宗教祝福仪式,「让武士大人抱一抱,以后长命百岁」。

    缘一将软乎乎的小姑娘举起来,举得高高的。小姑娘果然神奇地止住了眼泪,不再哭得一抽一抽。

    小姑娘的父母来接她时,她还在咯咯地笑,要缘一将她丢得高一点,丢得再高一点,是个光凭胆量日后就必定不可限量的孩子。

    “再见,医师小姐。”小姑娘趴在她父亲的背上朝我们挥手,“再见,长得高高的大哥哥。”

    我喜欢她脸上的笑容,纯粹明亮,会让我想到一些自己已经丢失的东西。

    也许正是因为想要见到这样的笑容,带着类似于赎罪的心情,我才会在这些年间成为周游各国的医生。

    虽然只是治疗一些普通的跌打损伤,开一点止血化瘀的药,偶尔帮人看一看风寒之类的常见疾病,我终于有了可以称为目标的东西,每天一早睁开眼睛,就有了明确想要做的事。

    小姑娘和她父母的身影远去了,我转头对缘一说:“她叫你大哥哥。”

    缘一:“?”

    我叹了口气:“而我呢,我早就不是大姐姐了。”

    我经常会忘记自己的岁数,因为真实的出生年代过于遥远,我有时候会忘记跟自己的时间计较。

    但我最近,似乎稍微开始多了那么一丝在意。虽然没有分去我的全部心神,但这份注意偶尔还是会在这样的时刻忽然冒出来,带着我自己都不太理解的情绪。

    缘一的表情起了波澜,似乎有些苦恼,不知道该如何接我这话。

    如果是以前,他可不会觉得苦恼,说明他这些年长进不少。不过,他永远学不会花言巧语,和圆滑这个词也沾不上关系。

    于是他默默看着我,我也默默看着他。

    半晌,我抬手往自己的腰间一比:“你曾经只有这么高。”

    他轻轻蹙了一下眉。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我当然知道。”我沉稳地说,“但你曾经只有这么高喔?”

    缘一别过脸。

    这个表现有些稀奇。我戳了他一下:“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忽然就不说话了?”

    “……”缘一没反应。

    我决定说点好话,夸夸他。

    “你今天辛苦了。”

    没回应。

    “哎呀,如果今天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缘一真受欢迎。村里的小孩子可喜欢让你举高高了。”

    缘一转头问我:“你也想试试吗?”

    我愣了一下,但他可能是误解了什么,只是这停顿的片刻,他伸手托住我,好像我和那些小孩子没有任何区别,轻轻松松便将我抱了起来。

    “诶不,等……等一下!”

    忽然离地,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我的表情估计有些窘迫,因为我看到缘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份笑意很浅,很快就被他藏了起来。

    冷静下来后,我伸手捏住他的脸,凶巴巴地压低声音:

    “你是故意的。”

    “不。”缘一声音平淡,“我没有。”

    我揪揪他的头发,黑中带红、长而卷的发梢手感很好,毛茸茸的。

    “好哇,看不出你原来是这样的人。”

    “……怎样的人?”他居然反问我。

    我噎了一下,他和我对视片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好像理解了。”

    “……什么?”

    “为什么村里的小孩子喜欢玩这个。”

    我:“……继国缘一。”

    他立刻将我放了下来。

    我当然没有生气,只是活了好几百年的人了,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转身往屋里走去,缘一跟了过来。我将柜子里剩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