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儿子娶亲,因此宴请群豪。”
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纪檀音想了想,问:“可是居于山东河南交界处,擅使流星锤的沈沛?”
狗头王一拍大腿:“正是!”他喝得满脸通红,胡须被酒渍浸染,湿淋淋地分成几绺,看起来十分滑稽。“沈沛这几年在武林中很说得上话,人也仗义,大家都卖他面子。更别提现在又攀上这等好的亲家!”
“可不是吗!”其他人纷纷附和。
纪檀音问亲家是谁,听了答案大吃一惊,将女儿嫁进沈家的,竟然就是山东都指挥使——在泗水县时温小姐提过一嘴的,温时玉的上司,蔡辉卢。
他深为不解:“朝廷大员竟和武林世家结亲?”
飞毛腿司钧性子急,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纪小兄弟,你只知他是都指挥使,不知他也曾是绿林好汉哩!当然现在无人敢提了,他官做大了,谁上赶着不识趣?”
孔卓感慨道:“蔡大人和沈沛结亲,沈家的声望必定再上一个台阶,前不久江湖上还在旧事重提,说要选举武林盟主号令群雄,我看这事要真成了,盟主之位八成归沈沛了。”
正议论得热闹,远处忽而传出一声轻蔑的“哼”。大家齐齐转头,望向独坐一隅的金莲和尚。
金莲和尚为纪檀音所败之后,既不肯承认技不如人,又看不惯孔卓之流奉承一个小辈,因此捞了张长凳,远远地坐了,独自喝闷酒。在场的知他小气,也不去理会。此刻听他发出嘲弄之声,柳三娘手托香腮,故意朝他飞个媚眼,问:“怎么,和尚不同意?”
金莲和尚不搭理她,只盯着纪檀音,讥笑道:“你还跟着凑热闹,不知蔡辉卢与纪恒有仇吗?”
纪檀音从未听人说过这一节,问道:“什么仇?”
金莲和尚却卖起了关子,一杯杯地喝酒,斜眼瞧纪檀音,故作深沉。狗头王一向看不惯他,当即拍桌道:“哼,多少年前的传言了,难道只有你听过么?”三言两语对纪檀音讲了。原来在二十年前,纪恒名震江湖时,沈沛曾与他约战过一次。那时纪恒威名赫赫,寻他讨教之人络绎不绝,而沈沛的名声远不如今日,期盼通过战胜纪恒一举成名。为了赢下比武,他动了歪心思,在纪恒茶水中投了些使人肌肉酸软的药物,纪恒受此影响,发挥不力,但依然得胜,自此二人便结下了梁子。
纪檀音将信将疑:“真有此事吗?师父可没说过。”
孔卓、柳三娘等异口同声道:“嗨,都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的!”
他们久经江湖,个个都是人精,谁也不愿沾染荤腥。即使当年下药一事为真,与他们也无甚干系,再说沈沛的权势今非昔比,若是私下里多了两句嘴,传到他耳朵里被穿小鞋,可就得不偿失了。
纪檀音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听说是流言蜚语,点点头也就罢了。只有金莲和尚又“哼”了一声,显然实为不屑。
小二端上几盘细巧果子,给各人换了新茶。闲话间,狗头王道:“我来的路上,听说这里死了个官儿?官兵驻扎之地竟也如此不太平。”
纪檀音收敛笑意,叹了口气,将温时玉遇害一事、夜间遇见蒙面客一事简略说了一遍。
孔卓道:“听你描述那尸体情形,还真像西番教的手段。恐他们是先下了毒虫,让人生不如死一阵,才抹脖子。”柳三娘摇头:“西番教向来不出云南,何以跑来中原撒野?其中一定另有蹊跷。”
纪檀音略一犹豫,将温小姐在鸿福客栈中所言讲了出来。
“难道真是西番教勾结阉党?这可不能坐视不理!”
“没见到尸体,还不能下定论。”
“要我说,正道之士早该联合起来,将西番教灭了!说了多少年,联盟始终建不起来。”
众人吵吵嚷嚷的,纪檀音则被飞毛腿司钧拉到一边,询问起蒙面客的事情来。他以轻身功夫见长,因此对纪檀音口中的蒙面客十分感兴趣,细细盘问了一回,那人身法如何,怎样借力等等。纪檀音回答了,问:“你见过这样的轻功吗?”
“我倒是知道有几人达到这等造诣的,但都行为正直,不大可能做偷盗的勾当。”司钧掰着指头数:“江南的李禹班、漠北的谭尉、黄河边的戎凌、计功昌……对了,听说那个无常客轻功也是顶好的……他么,我可就说不准了。”
纪檀音对无常客没有什么好印象,此人不仅夺了他师父天下第一剑的名头,还对温小姐始乱终弃,因此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以示嘲弄。二人讨论了一阵,始终猜不透蒙面客的身份,只得作罢。
司钧抓了一把瓜子,坐在纪檀音对面嗑。他一边说话一边“呸呸”地吐壳,有几片飞到纪檀音腿上,阳光下还能看见闪亮的口涎。纪檀音心中嫌恶,不动声色地抖了抖膝盖,坐远了些。
“楼上那厮是谁,怎么总看你?”
“嗯?”纪檀音顺着司钧目光看去,见谢无风倚着二楼的栏杆,还是那副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子,正蹙眉往大堂里看。
纪檀音和他对视一眼,谢无风表情无甚变化,片刻后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