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老者似乎瞬间又苍老了十岁,颓然擦了下额角的冷汗,叹道:“我也不想日日噩梦,说了也好。”
“当年须句国来了一个商人,在城中新开了一家医馆,起名春风医馆。那老板出手挺大,说要在三年内,将这春风医馆的牌子打造成全国最闻名的医馆招牌,不光店面大,而且还请了不少坐堂大夫,我也是其中一名。”
“每年冬天,都是伤寒易发季。那年冬天,老板说为了快速提升春风医馆的知名度,要做一场免费赠药的活动。老板在须句国收了一批好药材,用于这次捐赠中。须句国四宝中,药材就是其中一宝,我们大家谁都不曾怀疑过。”
“可谁知后来忽然就来了好多病患,都是患上了严重的肺炎。病人自己并不知情,但我们这些大夫是知道的,他们都是收到赠药的人。有几名大夫心中疑虑,就拆开那赠药的药囊来查看,没想到隔了几日,这几名大夫也发病了。”
陶源追问道:“你们当时查看那药囊,里面装的为何物?”
老人迟疑了下,答道:“须句的五星玉露。”
陶源震惊不已。
那场大瘟疫真的和须句王族有关?
当年上万的病人,无数的人命,陶源觉得自己被一把沉重的枷锁锁着。那火与血的记忆在眼前纷飞。
陶源不知自己是如何从那屋里出来的,没了欣赏庄园美景的心情,只默默低头走着。
“陶源。”
忽然听得有人唤自己,陶源抬头望去。
不擅丹青
墨曜正站在树下,明亮地笑着,剑眉星目,清风吹过,如墨的黑发轻轻飘扬,与白玉发簪交相辉映,大气中又平添几分俊雅。他身边的景致,似乎被他感召到,红枫妖娆,雏菊新蕊,明媚得像要召回春天。
“云盛,你去吧。”墨曜对那年轻侍卫一挥手,那侍卫转身走远了些,只远远站着。
“他叫云盛?”陶源道。联想到云重,看来应都是云家的人。
“是的。”墨曜答道,忽然想起来什么,斜睥陶源一眼,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陶源本来满怀心事,忽然被这一问,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说道:“他……挺好。”
墨曜看向那远处的身影。
“你为何会在此处?这几日应休养,不宜走动。”陶源道。
见她目光打量着自己伤口处,墨曜答道:“这小伤已无事了。”
陶源微微蹙眉。
墨曜看着她,像是犯错被抓住的孩子,轻声道:“我想见你。”
陶源莫名有些不敢抬眼看他,如果上鲁国这场瘟疫毒源最终真的和须句王族有关,以后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墨曜盯着她的神色,微叹口气,问道:“今日问到的事,和五星玉露有关?”
陶源心情复杂,道:“嗯。”
墨曜道:“跟我来。”说完,带着陶源往路侧的浓荫处走去。
浓荫里是一条曲折蜿蜒的长廊,长廊两侧和顶部都爬着不少藤蔓,藤蔓上开满紫色的花儿,热烈又烂漫。陶源看着前面的男子,他的步履很轻,如墨的长发在他背后飘扬着,一手牵着自己的手,朝前走着。他走得不徐不疾,似乎在这美景中流连。
花草散发着阵阵清香,有彩蝶翩翩,周围的一切这么安静,美好。美好到令陶源怀疑,这是否是一种错觉?他以为正牵着她的手?而我却以为他正牵着我的手?那远去的星星,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一阵不切时宜的哀伤漫上心头。
长廊的尽头是一处幽静的书房。
陶源打量着这房间。房中放着一张大理石书案,并列着宝砚笔筒,边上站着几个落地梅花瓶,瓶中没有花枝,却插着数十幅画轴。书案后面是重重叠叠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案卷。
墨曜从那书架深处取出一个卷宗,递给陶源,道:“你看这个。”
面前是一个案卷,颜色微黄,似乎已有了些年月,起始标题处写着“医盟会议纪要”,后面是一些小字。陶源粗粗浏览,竟然看见“陶心洁”的名字也在其中。
“这是?”陶源望着墨曜。
墨曜缓缓道来:“六年前,瘟疫蔓延,各个国家共同将最好的大夫组织起来,希望能寻找到抵抗瘟疫的办法。后来,随着瘟疫渐渐被控制,这个组织也就慢慢不被人关注了,但其中有一些人,仍坚持着当时的职责,努力研制抗毒药物。你师傅也是其中一员。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暗中关注这些人的进展,若有能提供资助的地方,也会借其它名义相助。”
“为何要借其它名义?”陶源问。
“不想引人注意。”墨曜淡淡道。
所以他当时要送给师傅五百朵五星玉露?自己和师傅当时都有些误会了……想到这里,陶源觉得脸上微烫。
“那么你种五星玉露的目的是……”陶源问道。
墨曜望着她,面色微沉:“几方面的原因,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想要实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