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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久久都不曾出声,浅色眼眸明暗变幻,时而仿佛波涛汹涌,时而又冷静得近乎无情。
洛随心都看见了。
她觉得那当中应该有关心与担忧,尽管莫归云在人前的形象是高高在上的淡漠,但其实相处久了便能感受到他内敛的复杂情感。
在正主刚刚回来的现在,对于像她这样陪伴六十年且身子虚弱的替身,他的心里肯定还残留有几分怜惜,不至于翻脸不认人。
洛随心觉得眼下是个好时机。
倘若再晚一些,不仅她的身体有可能坚持不下去,等到莫归云的怜惜消散,要找到独处的机会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归云,你听我说。”
她握住了莫归云即将收回的右手,眼里有真切的请求之意:“我想到咱们初遇的地方去看看,可以吗?就我们两个人,住一晚上。”
莫归云皱眉:“你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奔波。”
洛随心垂眸:“可我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莫要胡说!”莫归云沉声打断,又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尽量缓和道,“你方才喊我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洛随心想了想,虚弱道:“就是为了此事,我希望能有个美好的回忆,这样也可以……咳咳……支撑我走下去……”
莫归云沉默了。
洛随心耐心等待着,期间适当发出几声仿佛随时能吐血的咳嗽,最终等到了他的点头。
*****
莫归云没有在洛随心的住处逗留多久,很快便离开了。
几乎是行迹匆匆的。
在他的脑海里,有无数的声音在窃窃私语,似嘲讽又似悲叹,如同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她又要死了。”
“你还是无能为力。”
……
莫归云忍无可忍,终于怒吼一声:“住口!”
然而那些说话的声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做肆无忌惮的狂笑,重重叠叠充斥着他的脑海。
莫归云眼底闪过一丝猩红:“都说了给我住口!”
渡劫期的灵力轰然爆发,霎时之间,以最高峰的宗主寝殿为中心,方圆百里的空间仿佛被千万金戈碰撞之声所淹没,震耳欲聋。
昆仑众人抬头望去,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原本的乌云汇聚,此时被驱散得空空荡荡,唯有那片澎湃而凌厉的剑光,如同灭世景象般沉沉笼罩了这片大地,散发着恐怖至极的杀意。
12.摊牌了罢 有什么东西在撕咬着她的灵魂……
剑光转眼消失无踪,一切如同幻觉。
只有那与先前乌云盖顶迥异的、一派碧蓝如洗的天空,能够证明方才发生了什么。
昆仑弟子惊愕过后,不禁开始议论纷纷。有的猜测是宗主修行时造成的异象,有的认为是大能修士斗法所致,他们方才还怕得不行,如今威压尽散,又迅速变得活跃起来。
没有人知道,在昆仑主峰最高处的观云台,莫归云孤身站立,眉眼低垂,身上多出了无数道狰狞的伤口。
剑痕深可见骨,浓稠鲜血直流。
但他的神色却很平静,甚至有一丝解脱的放松。
终于听不见了。
他习惯于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打断体内鬼气的肆虐,渡劫期的修士之体有着超强的自愈能力,只要不伤及本源,很快便能恢复如初。
唯一的坏处是看起来像疯子,所以他通常不在人前做出这般行径。
不过眼下又无人在四周。
柳若烟已经被他送回客临居,昆仑门人没有吩咐都不会踏入此处,至于洛随心……
莫归云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也没有去思考,为什么近几年已经极少出现的失控症状会再次反复加剧。那些似真似幻的鬼祟耳语催生出一种越发强烈的焦躁感,如同蛛网般将他紧紧缠绕。
他的灵魂仿佛被割裂成了两半,所有的担忧和不安都沉淀到了心底深处,仅余下近乎偏执的理智,在不断重复着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