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是与女弟子相反的,他是浅绿色内衬、杏黄色外袍,身边放着一个很大的琴匣,风度翩翩。
隔着几重帘帐看不清脸,但在这个地方与北天君坐在一起,还穿着弟子服,除了那位传闻中的大师兄以外,不会有第二人之选。
而且,在缘杏紧张地往里面打量的时候,那个少年听到声响,似乎也望了过来,看向她。
缘杏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与煈不一样,她对这位大师兄没有什么厌恶感,更多的是探究。
这位公子羽,胜过了她的兄长。
“天君,杏弟子来了。”
柳叶一边汇报,一边替她撩开帘帐,让缘杏进去。
缘杏进了里面,连忙低下头,行礼道:“师父。”
“杏儿,总算来了。”
北天君微笑,却没有说唤她来什么事,而是先给她介绍。
“杏儿,先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弟子,也就是你的师兄。他单字一个羽,你唤他师兄就好。”
缘杏顺势抬头望过去,正迎上少年的脸。
少年在北天君身边坐得笔直,对缘杏谦和一笑,道:“师妹。”
缘杏定住了。
日后回忆起来,这便是,她第一次见到师兄的场景。
眼前的少年犹如月光降临。
他五官清俊,肤色如瓷,琴匣不离身,举手投足淡雅出尘,如心有明月,整个人仿佛拢着一层清透的光晕。
那时缘杏读书还不算多,这个年纪也还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念头,只是见到羽师兄的刹那,她脑海中只剩下一行字——
君似皎月画中影,清风皓雪入世间。
第十章
缘杏今年七岁。
比她大三四岁这个年纪,是很微妙的。
既不会年长到直接划出同辈范围,让人产生距离感,又因为“稍微大一点”而足以令人向往。
小孩子对同龄人相貌的感觉,和对成人相貌的感觉,也不一样。
就像师父长得再美也是师父,不会因为师父长得貌美,就尝试去与他交朋友。
但师兄就不同了。
北海女君之前说,公子羽在北海一众神仙中评价甚高,是个胸怀明月、谦逊高洁之人。
而在缘杏看来,羽师兄何止是胸怀明月,他根本就是明月化形,说是北天君直接从天上摘下来的,缘杏也未必不会信。
见到羽师兄本人,缘杏立刻就明白了,为何羽师兄身份似有问题,师父仍会将他收作大弟子,还会大费心机,为他遮掩。
而少年看到缘杏,似乎也微微一滞。
北天君则对少年说:“这是你杏师妹,排行第三,昨日刚入的师门。还有一个煈师弟,等下回玉树阁,你就能见到了。”
少年从容地微笑道:“好,我知道了。今后,我会好好与师弟师妹相处。”
北天君浅笑:“我对你是最放心的。”
说到这里,北天君停顿了一下。
“以前我门下只有你一个实际的弟子,多年前定下的门规也形同虚设,但如今,师弟师妹都拜师进了门,要与你朝夕相处,和以前不同了。你终究是大师兄,得多担待注意一些。”
“好。”
“其实杏儿比较乖巧,但还有一个煈儿,棱角太过分明,锋芒毕露,你可能要多多引导。”
“师父不必担忧,我会妥善处理。如有困难之处,再来询问师父。”
公子羽的答案实在无可挑剔。
北天君的华容禁不住带上三分笑意,悦然道:“有你在,实在让我轻松不少。”
公子羽谦逊地受了夸奖。
但这时,他注意到缘杏还在看他,又侧过头,面露疑惑的神情。
“——师妹?”
迎上师兄不解的神情,缘杏慌忙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羽师兄一个劲儿地看,看得太久了。
缘杏张皇失措地低下头,小小的脸蛋浮上三分难为情的微红,故作镇定地解释道:“对、对不起,我是第一次见师兄……”
“你是对我的琴感兴趣吧?”
公子羽思索了一瞬,便是了悟。
他摸了摸自己身侧的琴匣,向缘杏介绍道:“这是七弦仙琴,是我的法器,所以随身携带。我叫它琢音……不过给琴起名字,你或许会觉得奇怪吧?”
“没有……”
听到羽师兄的琴有名字时,缘杏也怔了下。
但既然是有感情的法器,其实也算正常。
那个琴匣花纹精致,无声无息,安静地躺在公子羽手边。
而缘杏还悄悄望着师兄。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羽师兄含笑望她,温文尔雅。
这时,北天君道:“对了,杏杏,我叫你过来,是因为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