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弄丢了!”
何长暄的目光凝在她的手上,斟酌着开口:“是我的错。”
顿了顿,他又道:“女郎,可以回府了么?”
听到他认错,荀欢又娇气起来:“可是下雨了,我走不动。”
女郎声音甜腻,比细雨更惹人心乱。
何长暄默了片刻,提议道:“现在雨不算大,不如继续走吧。”
还有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便到公主府了,瞧着天色,再停滞下去便要下大雨,到时候更麻烦。
荀欢扬了扬下巴:“可以是可以,只是你得背我,我腿疼。”
他轻易服软,她步步紧逼,试探他的底线。
方才绵绵春雨,转瞬细雨如针,街上的人群似乎一瞬间便散了,只有几个神色焦急的人在奔跑,用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防止被雨糊了眼睛。
面前的郎君沉默,荀欢暗自得意。
依照他的性子,必然不会做出卑躬屈膝的事情,哪怕她是公主也不行。
所以荀欢只是气气他,若是他不同意,她便罚他在这儿思过,她一个人跑回去——真当她是个娇气的女郎么?她也是很厉害的!
若是他同意……荀欢露出个笑,他怎么可能会同……
面前的郎君转身,背对着她。
纵然已经猜到结局,但是她还是有些失望地低头摸了摸玉瓶,笑意变浅,她低声道:“算了,我自己也……”
可是他却已经蹲下,听到她说话,疑惑地回头等她继续说下去。
荀欢张大嘴巴,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巡视。
他个子高,又常年习武,哪怕是蹲着,他的脊背也笔挺极了,从宽肩一路下滑至腰肌,线条流畅,似青山云松,蕴着磅礴的力量。
哪怕他大半个身子都在雨中,挺直的脊背也没有松懈分毫。
他是被雨淋傻了么?
荀欢自顾自地思索着,何长暄皱眉:“上来。”
她回神看他一眼,目光凝在他的背上,咬唇道:“你的伤还没好。”
她又于心不忍了,只是想找个借口惩罚他而已,怎么他每次的行为都出乎她的意料?
他随意回答:“无事,你很轻。”
话音未落,他不再给她思考的时间,直接伸手把她托到背上,边稳稳地站起身边道:“得罪了。”
说着他便迈开长腿,逆着风雨背她前行。
荀欢僵硬地靠在他背上,身子弓得像个虾米,生怕碰到他被砸的地方。
只是他真的好奇怪,不耐烦做她的侍卫,可他又事事尽了心,脾气也好的出奇,真是个怪郎君。
雨丝缠绵,黏腻地贴在她的衣料上,荀欢皱眉道:“要不我背着你吧?”
何长暄步子微乱,调整了下呼吸才开口:“别闹。”
“我是说真的,”荀欢伏在他背上,懒懒开口,“我的衣裳都湿了,可是你呢,只有头发是湿的,太不公平了!”
女郎的话顺着脊背传到他的耳畔,他背上酥酥麻麻的,忘了开口。
他不回答,荀欢只好自娱自乐地盯着他的头发看。
他的发丝沾了鱼水,恰巧有一缕发丝松动,荀欢伸出手指,把那缕发丝绕在手上,转瞬又被雨水打湿,滑落下来,贴在他的后颈上。
他一向一丝不苟,此刻却无端有些风流。
何长暄忍着后颈的痒意开口:“就要到了,你别……”
荀欢的手已经覆在他的后颈上,闻言茫然抬首,见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便又肆无忌惮地玩他的头发,一缕缕地解下来,或自然垂下,或绕在木簪上。
她这才正眼打量了下木簪,瞧着是个竹子的形状,甚是粗糙,丑的要死。
她暗自翻了个白眼,回府之后她第一件事便是让春时寻个好发簪来。
又走了一会儿,如针细雨又变大,街上早已没了行色匆匆的百姓,越靠近公主府越寂寥萧索。
荀欢有些着急了,她想让他放她下来,可是他不听,步伐依然矫健沉稳,手圈得紧紧的,动都动不了。
她只好作罢,伸手抹了下满脸的雨水,又探着身子看了眼常鹤的脸。
可惜瞧不见,不过他肯定比她更惨。
荀欢忽然想起街上以手搭凉棚的行人,她比划了一下,五指并在一起,中指对中指,从常鹤的头上绕过去,放在他的额前。
面前忽然一片清明,何长暄顿了下,步伐慢下来,正想开口,背上的女郎便抢先:“本公主千金之躯,只是怕你摔了本公主而已。”
他又继续往前走,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词,只是这次嘴巴比大脑更快,他说了出来。
“嘴硬心软。”
荀欢没听清,只听到了一个“软”字,她眨了下眼,问:“你是说我很软么?”
他不回答。
哪怕荀欢再怎么威胁,一直回到公主府,他也没再说一个字。
一直来到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