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处观看世间,所以断点过度得极平滑。
记忆是自己分割的,她如此判断。
可为什么只有聆风纪的记忆如此特殊?一年都不分过来。
穿梭时间的可能性很低,却不能不考虑,万一是那样,她该做什么就很值得考究了。
能让她穿梭时间的只有身为时间神的忘弦,他耗费气力将她送到这里,显然是有必须由她完成的事情。
忘弦喜欢掌控全局,为此,他会预知一切变数。假设她落入局中,必然是最难预知的棋子,她的能量太大,可能性太多。但她是最易操控的棋子,因为她会在原地等待,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完全配合。
说到底,还是要见到忘弦。
于是,碎垠便等了起来,她笃定会有谁来给她解答。
身为空间神,碎垠完美地继承了一个空间该有的属性——稳定,甚至恒定。所以等着等着思绪就陷入空白。
她很自然地忽略了她正处于依凭状态,一具凡俗的躯体是需要进食的。
食物的香气钻进鼻间勾动身体的本能唤醒了她。
她想进食。
但这具躯体本来就浸在灵池里许多年,又一天滴水未进,现在站起来应该会显得体虚无力,碎垠选择保持姿势。
这个灵族的躯壳是在是太脆弱。
不能随意使用法力,躯壳会被撑爆。不能使用空间为眼,共鸣之时躯壳会化为齑粉。也不能将精神力探出太多,躯壳会被刺成筛子。
这个依凭的用意是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依凭,甚至从献祭池醒来时还没反应过来,幸好她每次看到灵族就想起这个仪式,毕竟她创造灵族就是为了这个,一个理解情感的实验。
将发散的思绪收回来,碎垠盯着指尖,常年浸泡在灵液里的皮肤很苍白,有半透之感,如同一碰就碎的琉璃。一个脆弱的枷锁,大概是提醒她别乱动?
食物的香气又勾了过来,碎垠想起香气的来源,那个被她晾在一边的信徒。
“她叫什么?”
木椤愣了愣才意识到她问的是什么,回答:“向阳。”
他本就绷紧的身躯在说出这个名字时更加绷紧,仿佛一根下一秒就要断裂的琴弦。与此同时,他表情很完美,平静镇定,眼神里是虔诚的信仰。
他太紧张了。
碎垠让自己的语调在不吓到他的范围内柔和些许,“你的名字?”
“木椤。”
细微的柔和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毕竟这与语调无关。她的话语里除了内容本身,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这种无从琢磨与身份的搭配,极自然地让伺者倍感压力。换做一无所知的路人,顶多觉得她沉稳。
年轻的圣子有点惶恐,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样神祇面前煎熬多久,明明是最熟悉的面孔,却是陌生的灵魂。长久的期待与心中的信仰哪一个都不是轻易能压在上风。
“和她什么关系?”
“青梅竹马。”
过了一万年,还是这套制度!
灵族的青梅竹马制度是为了种族繁衍自发形成的,并不是有什么生理缺陷,而是她设定得太极端,本意是让每个灵都能最大限度地自由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大概实验从这一步就出错了。
每个灵都很专一,心无旁骛地追求喜欢的某样事物。
这就导致了,在灵族追求爱情是个悲剧,在你追求的同时,恰巧你追求的灵求的也是爱情,并且喜欢你,几率不亚于奇迹发生。
而她的实验正是为了研究爱情,不然她完全可以设定灵族从树中诞生。
想到那个迟迟没有进展的答案,碎垠失去了沿这个话题往下的兴致。左右枷锁只要发挥枷锁的功效就好,过往经历无关紧要。
“殿内很冷清。”
她在寝殿里待了一整天,可这里每寸地方都是她构建出来的,不必特意感知,也能明显察觉活动的气息太少。以往神殿里总是行走着神仆、神侍,也有前来朝拜的族灵,甚至前来参观的他族生灵。
闻言,木椤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应当没有严苛的名声。”碎垠自认为她还是很好相处的。
“神殿……神殿没落了……”
这个世界是有神的,自进入神殿他便被如此教导着,被教导着对神感恩,被教导着期待有一天神降临,如同他们的前辈那样虔诚信仰。但其实木椤从来没想过自己真的有一天会见到神明,更何况普通的族灵……神殿早就没落了。
明明从出生开始每个灵就沐浴在神的辉光里,初生时的启智之礼,成年时的天赋献祭,逝去时的轮回之祭,神的痕迹贯穿每个灵的一生,但是神的存在本身没有灵关注。
木椤心想,就如同空气,明明每时每刻都在呼吸却不会纠结空气本身。
神消失了万年,大家都适应了没有神的世界。
木椤硬着头皮道:“如今神殿只剩下我和祭司大人。”
这样还是因为必须有灵主持各种仪式。
木椤胆战心惊地听等待她发怒,结果她只是平静地让他退下,忙不迭地出了门才敢松一口气。
信仰失落,再配上依凭,意味着被识破的几率大幅降低。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