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于城市的痛痒,错过了心爱的姑娘,宣告世界的那个理想,已不知去向……”
是一个男声的原唱,归念没调调,低不下来,高不上去,唱得却挺投入。这歌拍子不好抓,抢拍走拍,她也能唱得这么坦然。
陈安致喉结微微动了动,没喊人,去归念爸爸妈妈那边问好。
“噢,小陈来了啊。”
归儒平不咸不淡应了声,扭回头给闺女剥干果去了,一个一个放在小碟子里。
“哎,小陈快坐,难为你大老远地跑过来。”归念妈妈要稍稍热情些,递了个果盘过来,寒暄了两句,又跟丈夫咬着耳朵说悄悄话去了。
老两口十几年前就离婚了,财产对半劈,股份各一半,那时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偏偏在几年前又破镜重圆了。如今一个屋檐下住着,没复婚,也再没拌过嘴。
年轻时丁点小事都吵得四邻皆知,人到年,却好得蜜里调油了。
陈安致恍了一下神,找了个不偏不正的位置坐下,从侧后面,细致地看归念的背影。
她把头发剪短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盯着门,一看见他就眼睛发光地凑上来,拿着那么多会的不会的作业题,绞尽脑汁找借口跟他多说几句话。
念念长成大姑娘了。
陈安致有些感慨。藏了两年的心里话堵在他胸,横冲直撞。
那边一局狼人杀玩完,有人回头看到他,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陈老师!”
“陈老师!您怎么来了呀?”
“男神男神!!
来来来抱一个!”
一群小年轻都炸了锅。
从很多年前开始,陈安致就是被他们一群小屁孩捧在天上的榜样。
曾经当了他们五年的书法启蒙老师,多金且英俊的艺术家,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优秀了。他擅书法,擅油画,百度上一连串名誉头衔。不久前一组系列作品张张飙到百多万,年初还被选为了国油画青年推广大使。
他勤奋、聪明、孝顺,乃至长情——裴颖姐癌症去世十几年,他至今没有再婚——哪条拎出来都是值得津津乐道的点。
陈安致起身,笑着寒暄了几句,没抱,也没跟他们起哄。他到底比他们长一辈,虽这些年时常联系,走得挺近,却也没哪个敢闹他太厉害。
只有人故作酸溜溜地开玩笑:“还是归念面儿大,我生日陈老师就没来!”
陈安致笑了:“八月人在上海,明年我一定到。”
他应答得太好,也就没人发现他心不在焉。
等他们下一局狼人杀开始了,陈安致坐回沙发,视线又定在归念身上。
她似乎唱得太投入了,刚才那一阵吵吵,她也没听到,一本正经把那首歌唱完,又换了下一首。
很快地,客厅里人越来越多,男的女的十来个,都是归念的发小。小时候他们都住在这片别墅区里,后来各自奔了前程,不过有长辈的牵系,也会常常回来聚一聚,发小情谊从没断过。
陈安致在父亲没去世前也住在这里,前几年父亲走了,他忙着几家书画廊,就回来得少了。
两年多没见,一群人抓着归念打。
“哟!小美妞变大美妞啦。”
“怎么怎么,有没有撩上f国老帅哥呀?”
“祖宗哎,送什么红包!二十岁了你要屁的红包!……成成成,哥这鞋刚买的,四千九!你脱下来拿走!”
各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笑声几乎能掀翻房顶。陈安致静静听着,他穿了衣柜里最休闲的一件外套,坐在这儿还是格格不入的。
就连归念的爷爷奶奶这样岔了两辈的老人家,也高高兴兴看着一群年轻人打闹。她家人心态都年轻,爱跟年轻人打闹,坐一群小青年里边也不怪。
她唱着歌,不论谁说话的声音都能听到,都有笑着回应。唯独听不到别人一声声喊他“陈老师”的声音。
隔着一张茶几,背对着,归念一直没回头。
于是陈安致忽然觉得自己今晚不该来。何况归念还没请他,不过是裴瑗电话里跟他提了一嘴。
他借着个电话,起身去了阳台。
大衣脱在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