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几何。而周遭的一切那乞丐统统没放在眼里。坐姿不端的乞丐蓬松打结的头发后,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他身形一顿,用沙哑的喉发出了声响:
“你想要什么?”
姻缘神手倚着下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玉佩,高领的衣裳下的奢华银链映着琉璃灯的灯光,她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说说看。”
“久有听闻有双鱼玉佩可使槁木生枝,死灰复燃。又有可能让人堕入深堑,永世不得解脱。能毁灭一切,又能拯救一切,是个有意思的东西。”
那乞丐微微俯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看向双鱼玉佩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渴望。
“我拿楚家余孽给你换,如何?”
有人惊叹道:“居然敢拿楚家动刀,这是谁这么大胆子!”
雅座上的萧鲤和唐涟漪这回看清楚了,那张丝毫没有血色的年轻面孔上,有一枚褐色的烙印。萧鲤熟悉的很,那是代表楚家军叛逃者的烙印。
萧鲤怔住了。
在几十年前,大雁城沦陷前夕,大雁城许多臣子弃明投暗,唯有一楚姓大军无一人投敌,直到大雁城太后蘼氏为保全臣民性命、亲自携幼主投降为止,楚将军才肯放弃最后守城机会。
因楚姓大军雷霆万钧、势不可挡,一军可敌千军万马,英勇善战的楚氏一族竟被敌国国君心悦诚服,多次赏封地。邢国国君还下旨封大将楚千秋为诸侯王,掌本国兵符,竟比本国的臣民待遇优厚万倍。
朝中臣子心中的愤懑苦难言,心中的谋权大计萌芽,而初来乍到的楚氏正是一块绊脚石,所有人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臣子纷纷以“楚氏伺机发动内乱”为由上书,时刻想要削弱楚氏势力。
但凡任何一人能削弱半分楚氏势力,自己便能在朝中立脚,谋权之计步步为营。
“楚氏形单影只,却又独揽大权,想要攻破堡垒,也算是一件难事。你很了解我想要什么。”
姻缘神站起身,一手合上锦盒,颇为合意地轻笑一声:“想要让楚氏余孽元气大伤,不需要算计楚千秋,只需要一个人足矣。”
台上的唐涟漪思忖起来:“哪一人?莫非是大将军?反正……总不能是那个病秧子独女小千金。”
姻缘神美目圆睁,瞳中掺杂了一丝旁人看不透的的感觉:
“无论是冰雪消融,还是初结薄冰,你都只看到了水面之上,却从未看到水下之景。只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并不知薄冰之下是更测不得的深度。”
她继续说道:“嫡长子楚非池可谓是楚千秋的膝下麟儿,却只会带兵打仗。庶出的二小姐楚应怜预备出嫁,心机太多,又是聪明伶俐之人,总有机会给丞相吹枕边风。”
唐涟漪手底的杯盏一滞,她抬头看向萧鲤,却发现萧鲤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并没有放在心上。
“多谢楼主点拨,” 乞丐冷笑一声,恭敬的俯身作揖,说道,“楼主所言甚是,心思太多的人,总是要惹出一些事端的。”
姻缘神缓缓走下高台:“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如实回答道:“草民姓钟,名无忌。”
钟无忌。是个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很好,钟无忌。我佩服你的勇气,”姻缘神颔首,“我给你三年的时间,你只要将姻缘神除掉,双鱼玉佩就归你所属。但是如果你完不成任务……你的人头可就归我了。”
钟无忌挽起衣袖,躬身拜地:“遵命。”
一语未罢,只听骤风穿堂而过,两道盏上的的烛光一颤,姻缘神似乎觉察到了异样,她转过身去,不由得睁大了双眼,瞳孔倒映着满屋的白色幡旗。
高台之后燃起熊熊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着幔帐蔓延开来,房梁轰然倒塌,大火放肆吞噬风月楼的一切。成百上千的白色幡旗像是箭矢一般簌簌坠落,所有人乱了阵脚,所有人四散逃窜。
婴孩一般尖利的声音传遍大堂之中,震耳欲聋,那语调怪异而奇特:
“荧惑降世,双鱼裂半,三界乱乾坤,乱乾坤!尔等交出荧惑之石,保你尔等难不死!哈哈哈——”
“啊呀,速速交出来!”
身穿渊黑甲胄的人蓦地从人群中暴跳出来,他们俱是戴着狠戾凶神半面面具、举着弯月朴刀,小红尖叫一声,满眼惊恐。
魔族侍卫铺天盖地的涌向大堂之中,犹如冥府恶鬼摄魂夺命,惊叫声不绝于耳。
二楼的唐涟漪也有些慌神,转头却见萧鲤紧紧盯着台下跌坐在地的楼主,没有任何举动。
为什么山神大人不去救她呀?会不会是有什么计策?
唐涟漪拉拉萧鲤的衣袖,略微急迫的说:“山神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是魔族,也来抢荧惑之石的。”
萧鲤发现身旁唐涟漪身子抖得厉害,便握了握唐涟漪的手,让她安心。
联系了前因后果后,唐涟漪瞬间明白了:“所以说,楼主拿的双鱼玉佩,就是荧惑之石,对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