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带着堂弟偷跑出来。这要是今天出个好歹,家里的人非得扒了他的皮。
小孩儿吐过之后还有力气嘴硬,满脸的鼻涕口水都来不及擦,就跳脚地又哭又叫:“哥,你说好的帮我的,我要杀了他们。”
昭昭知道小孩儿现在正是气头上,嘴上胡言乱语的都是气话,不以为意。
“去医院。明天我收拾他们。”赵威把小孩儿裤子上的土拍了两把,带着他骑上摩托车,掉转车头窜出巷子驶上主路,只留下扬起的尘土和难闻的汽油味。
昭昭跨上车快速地蹬了几下,自行车就到了巷子口,遥遥望见祁闻白和丁程蹊手已经混在人流里上了14路。
她看到祁闻白好像回头往这边望了一眼,捏了捏手里的雪糕包装纸,走到附近的垃圾桶,抬手扔掉。
昭昭把车停在楼下的空地,空地上还停着一辆以往没见过的车。
她在楼道就闻到不知道谁家的饭香,开门进去,厨房里有人在忙碌,但是家里莫名有种奇怪的氛围。
她背着书包进了一个房间,那房间是连彩茹结婚前的闺房,家里卧室多,那间房便一直没变动,以前连彩茹睡,后来他们一家三口过这边来,基本也都住那个屋。昭昭这学期来外婆家走动得频繁,这个房间里大部分都是她的东西。
舅妈听到锁门和昭昭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就来找她:“昭昭,洗个手该吃饭了,作业等吃完饭再写。你大伯和大伯妈来了,吃饭的时候记得叫人。”
看到舅妈脸上带着笑意,她顺从“哦”了一声。
她爸妈都是苍兰县本地人,但她跟爸爸那边的亲戚不如妈妈这边的亲戚亲,因为爷爷奶奶过世得早,都没带过她一天。爸爸上面有两个哥哥,早年便去外地打拼,现在也都定居在其他城市,只有逢到年节才会回老家来祭祖,昭昭跟两位叔伯亲戚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与他们并不相熟。
到吃饭的时候,大伯两夫妻和外公外婆从卧室出来,看他们的表情,也跟舅妈差不多,虽然有担忧但也有喜色,看起来像是谈妥了什么。饭桌上,长辈都没有当着昭昭的面多说什么,等到晚些时候,楼下有汽车的响声。很快,她爸就出现在这个房子的客厅里。
她在房间写作业,但是客厅的谈话还是会从不太隔音的门板传过来。她听出大概来,大伯夫妻专程跑这一趟都是为了她爸妈的事。
这几个月里,她爸妈对于离婚的态度九曲回转,一开始是连彩茹提出离婚并和徐皓僵持,后来是夫妻两人都决定离,甚至徐皓的态度还要更坚决一些,巴不得立刻离婚方便和别的女人领证,外公一趟一趟跑医院去找他,他都丝毫不为所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徐皓最近又幡然悔悟,要回归家庭。他一个人的力量说服不了连彩茹,大伯夫妻登门当说客。外公外婆自然是希望儿女婚姻幸福,家庭完整,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
但是连彩茹的态度一如既往,今晚借口值班而不露面就说明了一切。
外公在客厅打电话的嗓音很大,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在责备连彩茹不懂事,那些话,无非都是指责连彩茹不顾全大局。
“别扯那些没用的,现在马上回来。”
“让大家都等着你,你好意思?”
“你不为我们两个老东西省心就算了,你想过昭昭没有?”
……
电视的声音被故意放大,但是该听到的话差不多都听到了。
昭昭整晚都心不在焉,习题集上只写了两行演算步骤。连彻下晚自习回来,去厨房找吃的,一会儿就钻进昭昭的房间。
昭昭胡乱抹了一把眼睛,嚷到:“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连彻站在房间中间进出都为难,傻站了一秒钟,把手里的烤鸡翅拿不用的书垫着搁到她书桌上,自己拉过一张椅子:“路上买的,还热着。”
昭昭红着眼睛瞪他,他往椅背靠了靠。家里发生的事,他妈妈刚刚提了一句,他自己再脑补一下也就明白了。
“姑姑姑父不会离婚了,你也别哭了。”
她摇摇头,咬了一口烤鸡翅。
连彻不明白她摇头是什么意思,一手撑住下巴靠在书桌上:“明天还要不要吃?”其实以前连彻对她没这么好,两人年龄差不太多,往往都是互相争抢东西,连彻那里根本就没有她是妹妹这个概念。现在,他突然就有了点哥哥的样子,昭昭虽然享受他被指使得团团转,但是她也明白这里面有一部分是连彻对她的怜悯。
“要,明天我要烤猪蹄。”
“喂,别太过分,猪蹄比鸡翅贵多了,我这个月零花钱都快被你吃光了。”
她嘴唇撅起,连彻为难地投降,嘴上却忍不住表达不满:“猪蹄就猪蹄,胖不死你。”
看着昭昭吃完鸡翅,他才起身,鬼使神差地拍拍她脑袋,被她一巴掌打开。
“啧!”昭昭不耐烦地扭头瞪他。
连彻龇牙笑笑。看到她能动手,那说明她暂时是不伤心了,连彻这才放心地出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