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看路二姑娘几眼,然后低头沉思,接着再看几眼,低头沉思。直到被正主抓包,他才悻悻露出一笑、收回目光。
至于沈洮。路二姑娘想着昨夜这位王爷给她披上的披风,也不知被扔去了哪里,正伤脑筋。
而更为重要的是,路施施不知道该怎么向沈洮打招呼。
就算他是王爷,那也是一介外男,路施施思量着宴席尚要分席而坐的古代世界,与异性在这种小场合见面多少有失分寸。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被传出什么“私相授受”的名头。
也不知爹爹是怎么安排的,竟让她挑到这个点见着沈洮……
更何况她一个侯爷之女,不主动向“王爷”问好,也太不合适了吧。
路施施纠结地拧起眉,她一直不抬头,就是怕一抬头发现沈洮在看她,这多尴尬。
但也总不能一辈子低头,脖颈都有酸感了。就在路施施鼓足想法,准备奋力实施的时候,景穆侯从厅堂后绕了进来。
景穆侯一进来就看到站位微妙的二人。
他家的姑娘不知受了什么打击,看向他的时候,眼里湿漉漉的。
景穆侯心一下子慌了起来,阔步上前,只听到路施施唤了他一声“爹爹”,然后他连声应道,“好、好。”
路施施倒不是真难过得要哭了,就是差点摔了个跟头而已,本不是什么难过的事情,就是……就是跟沈洮在一起的气氛逐渐僵硬、趋近尴尬,路施施一心焦,双眸自然而然含上了珠露。
想到这里,路施施不免多看了沈洮几眼,好在沈洮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盯着她看,路施施宽下心来,至少事态还没有发展到极顶尴尬。
景穆侯站在路施施身旁,问了她几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今日用膳了么?用了几餐?味道可还满意?”
路施施软下声音回道:“回爹爹,施施用膳了,用了……这个数。”她伸出手,竖了个“二”。
景穆侯不懂阿拉伯数字,但见两根手指,猜也能猜出来是用了两餐,他笑着点了点头,“那新厨子做的可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
路施施才不会说不满意呢,她现在也算是古代世界的明白人了,她说一句不满意那厨子怕是要丢饭碗。
景穆侯又问了,“那你告诉爹爹,最爱吃什么菜肴?”
路施施想了想,道:“茉莉花羹。”
她见景穆侯始终看着她,似乎是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于是路施施接着说道:“桃仁酥饼、珍珠酪糕、豆面卷……雪衣豆沙。”
她几乎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咕噜噜的说着一串菜肴或小吃的名字。
景穆侯似乎没想到自家姑娘能吃这么多,一时接不上话,只听路施施说,“暂时只有这些。”
他想啊,还得再从南、北召些厨子来。
景穆侯嗯嗯点头,虽然问了路施施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爹爹方才见你有些不开心,是怎么了?”说这话时,景穆侯把目光分给了襄王沈洮一些。
正堂并无旁人,他家姑娘若是不开心,那必然是与在场的人有关,襄王身份特殊,自然首当其冲是景穆侯的怀疑对象。
沈洮自小习武,耳目较常人聪慧,路施施所说的吃食虽尽数落进了他的耳中。
但沈洮毕竟没有那等闻针落地的本事,因此景穆侯此时对路二姑娘刻意低下声说的话,他没能听清,只是见景穆侯突然看向他。
沈洮微微颌首,侯爷便收回了目光。
一直处在暗处的岑莫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他总觉得景穆侯跟襄王沈洮的相处方式不像君臣。景穆侯对沈洮并无半分因为他是天子之子而产生的畏惧之心。
这一点不止岑莫察觉到了,沈洮本尊也早在景穆侯直直走向路二姑娘的时候看出来了。
沈洮将视线移去路施施所处的地方,他看到路施施摇了摇头,说了什么,景穆侯又问了几句,路二姑娘依旧摇头。
这时候景穆侯又朝他看了看,然后才安抚路施施坐在位子上。
“等会儿不论襄王问什么,只管实话实说就好。”景穆侯道。
路施施闻言拧了下眉,方才明白原来不是景穆侯召她来此,而是沈洮这个王爷有事找她。
路施施听着爹爹的叮嘱,迟疑的点了几下头,然后自动忽视了景穆侯话中最重要的信息。
景穆侯走向不远处的沈洮,也招呼他坐了下来,沈洮落座的地方,正是路施施的对面。然后景穆侯坐在正堂主位上,将话语权给了沈洮。
景穆侯向沈洮笑了笑,沈洮回礼,但面上仍旧挂着冷淡,他旋即看向路施施,紧接着一句话就是开门见山。
“今日本王托侯爷见二姑娘一面,是想问二姑娘几个问题。”沈洮道。
他的眼睛一瞬不转的盯着路施施,让路施施感受到了事情的严肃性,于是她端正身子,轻声道了句“王爷请问”。
“敢问路二姑娘,昨夜在颂月居都做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做。”路施施道。
她仔细想了想,确实是什么都没做。
沈洮默了几息,才复问道:“那颂月居的主人,路二姑娘可见到了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