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回来,就看到小女儿抱着条草鱼,而自己的老妻正举着扫帚疙瘩满院子追打俩傻儿子打。

    这家,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听到响动的钱芊芊一回身,就看到了笑眯眯的钱易鸣,甜甜地喊了声爹。

    这下院子里才安静了下来。

    钱家哥俩见状,火速躲在了老爹身后。

    “你们俩,再累着你娘。”钱易鸣身材微胖,声音倒是很好听,不过说出来的话,叫俩小子很是伤心。

    钱千业指着傻笑的妹妹,“爹,主谋在那儿呢。”

    被点了名的钱芊芊一缩脖子,拎起那条大草鱼,哧溜一声钻进了厨房。

    这晚上,钱家的饭桌上,人终于齐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饭,饭后钱家哥俩就像之前一样,给妹妹扛洗澡水去了。

    大家都有默契的没有提,为什么严固卿,没跟着钱芊芊一起回来。

    可是不说,不代表不想。

    等夜深了,钱易鸣老夫妻俩却怎么都睡不着。

    “没想到,芊芊做得鱼这么好吃。”钱易鸣知道老妻没睡,看着帐顶说了一句。

    他这一句,顾氏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钱芊芊在家17年,看书习字绣花,手上的伤加起来都没现在多,这才三个月啊,女儿到底在严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钱易鸣叹了口气,把老妻搂在了怀里,“回头,把固卿叫来,咱们劝劝。”他话少寡言,可不代表他什么也不知道。

    “易鸣,咱们是不是做错了。你当初说,严家在朝廷里得罪了摄政王才被罢官,是刚正不阿的好人,芊儿又喜欢严固卿,所以亲家母一提,咱们就应了。”

    可是现在想想看,还是太着急了。

    “娇女嫁做新人妇,慢慢来吧,但是芊儿她胆子小,你得告诉她,有什么事儿,要和家里说。”

    钱易鸣一辈子读书、教书,心思比一般庄稼汉细腻,特意提点了一句老妻。

    顾氏听得连连点头,可是心里到底还是难受,“这得熬到什么时候去啊。”顾氏呜咽着说了一句,缩进钱易鸣怀里,哭出了声。

    正房里的事钱芊芊不知道,她洗了个热水澡,正窝在暖暖的棉花被里舒服地哼哼呢。

    经过这半天的相处,她看出来了,钱家人是真心疼爱着钱芊芊的。

    可惜最终钱芊芊在京城被按了个私通的罪名沉了湖,远在少河村的钱家父母也因为痛失爱女身心俱损,又被刻意传播开的流言蜚语逼得抛下祖产远走他乡,这个家算是败了。

    钱芊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看着蒙蒙的窗纸,下了决心,这一家子好人,本不至于如此的。

    回了家的钱芊芊俨然成了娇娇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家人照顾得好好的,等到钱家父子都去了私塾,顾氏也被村民请去家里教刺绣了之后,才有了空闲。

    趁这个机会,钱芊芊拿着绣绷子,手中针线翻飞,脑子里却在整理思绪。

    等到最后一针落下,青色的帕子上赫然出现了一只银色的红眼小兔子。

    兔子?

    对了,她该去山里会会平威侯,端木亭了。

    救人的那座山离少河村不远,钱芊芊把绣帕一揣,去和顾氏打了个招呼,径直上了山。

    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她就找到了记忆中那个山坳,那里有个深坑,在重重枯枝树叶之下,应该就是平威侯了。

    钱芊芊上前扒开枯枝,果然有一个蒙面黑衣人倒在里面,生死不知。

    钱芊芊推了推那人,没反应。

    不会是来晚了吧,钱芊芊挑了挑眉,一把拉下了那人的面巾。

    白,真白。

    映入眼帘的这张脸,给钱芊芊的第一印象就是白,不但面色苍白,而且露出的脖颈手臂都很白,带着一丝养尊处优的贵气。

    虽然不知道他双目紧闭下的眼睛是什么样,可是光看那浓黑入鬓的眉毛,像是羽扇一样浓密的睫毛,还有高挺的鼻梁,钱芊芊就断定,这人一定很好看。怪不得把严宝荷迷得五迷三道的呢。

    钱芊芊这么想着,伸手在他鼻下一探。

    还有气,没来晚。

    就在这功夫,那人浓且长的眼睫毛忽闪了几下,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钱芊芊的右手。

    “你是谁?”

    钱芊芊被捉了个正着,又被他眼中的杀气一激,本能之下,揽着他的左手顺势变成手刀,照着端木亭的颈后就是一下。

    “你的救命恩人!”

    端木亭两眼一翻,只听到这话句,又晕了过去。

    钱芊芊舒了口气,又犯了难,这人高马大的,自己扛不动。

    没办法,钱芊芊把人又塞回了坑里,下山去找帮手。

    刚到村口,钱芊芊就遇上了出来找人的钱家兄弟。

    “大哥、二哥。”

    钱千智一眼就看到了妹妹微乱的衣裳,“你这是怎么了?”

    “谁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