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季自知时日无多时,问她能否原谅。
她想问,我原谅你,谁又原谅我?
可她只是说,让唐盈给你冲喜做妾,我便原谅。
他笑了,说你不会,但我成全。
她说我不原谅,你死后也不记恨。
他说应该的,我会给你些补偿,还望笑纳。
没几日,唐盈被一顶小轿抬进顾家,过了三天,顾文季撒手人寰。
唐盈的事,唐攸宁得来父亲更深的厌弃憎恶。
把她卖了的混帐东西,居然有脸厌憎她。没地儿说理,随他去。
遐思间,晚玉来禀:“夫人房里的孙妈妈来了。”
唐攸宁颔首,转到东次间落座。
孙妈妈照着规矩行礼,神色间却透着不该有的倨傲,站定后道:“奴婢是奉夫人之命来传话的。”
“说。”唐攸宁道。
孙妈妈的下巴抬得更高,气势更足,一脸的幸灾乐祸,“少夫人忤逆犯上的时候,可曾想过这墙倒众人推的境地?夫人说……”
唐攸宁睇着她,唇畔逸出绝美的温柔笑靥,抬手对晚玉打个手势。
孙妈妈不知道那手势是什么意思,纳罕间,被晚玉与一名婆子麻利地制住,带到廊间。
然后,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通耳刮子。
2.突如其来的求娶 (2)
孙妈妈回到唐攸宁面前的时候,脸颊肿胀,口鼻沁出的血擦掉又淌出。
唐攸宁和颜悦色,“说。”好像方才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孙妈妈惊惧愤懑之余,晓得自己仍旧狐假虎威,惩戒只有更重。明摆着,这少夫人就算前途未卜,也不会忍受下人轻慢。
她识相地跪倒在地,磕了个头,“奴婢方才被猪油蒙了心,少夫人大人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唐攸宁笑盈盈的,“有事说事。”
孙妈妈称是,迅速理清思路,恭声道:“夫人说,大少爷私产的账目出了亏空,几项相加,多达六万余两。账目先后出问题的日子,正是大少爷辞世前不久。夫人断定是您私吞了这笔财物。”
顾文季生母嫁妆不菲,全部留给了他,他又是把赚钱的好手,名下私产颇丰。唐攸宁等下文。
“此外,夫人说了,老爷绝不会轻饶了您。”孙妈妈仓促地擦了擦嘴角沁出的血,“是这么回事:昨日,老爷在衙门被同僚揶揄、提醒了。
“那位大人说,顾家长媳这回出的风头太大了,谋杀亲夫的事传到了官场,早间几位阁老都议论了几句。怎么着?什么时候见官?
“老爷一听,便想到是夫人派人散播流言之故,夜间回来,对夫人发了一通脾气,责问夫人怎么就没想到会连累他。
“夫人只问老爷作何打算。
“老爷到早间才做了决定,他要您补上大少爷私产亏空的银两,揪出谋害大少爷的元凶。在此之前,您在顾家一切如常,但要称病,不可出府门半步。他给您十天的期限。”
唐攸宁听完,示意孙妈妈退下。
孙妈妈又磕了个头,匆匆忙忙爬起来,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去交差。
顾夫人见孙妈妈被打成那样,动了气,“竟还敢嚣张?唤她来见我!”
有丫鬟应声而去,旋踵折回,神色忐忑,“府里来了几名锦衣卫,请夫人、少夫人走一趟,去见他们的上峰。管家说,老爷知情,您和少夫人只管去,少带随从,不要声张。”
顾夫人愣住。
锦衣卫隶属禁军,寻常官员避之不及。
如果是因放出去的消息而起,怎么还要捎上她?难不成要她与唐攸宁当面对质?
顾夫人吩咐道:“唤管家进来,我有话问他。”
唐攸宁也是一头雾水,却没做无谓的耽搁,带上晚玉出门。
到了垂花门外,见到两辆黑漆平头马车在等。
一名锦衣卫拱手一礼,侧身相请,“少夫人与夫人不同路,您不需等她。”
马车随着引路的锦衣卫,在街道中穿行许久,进到一所闹中取静的宅院。
唐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