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实说。”
唐元涛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嘴唇,“我跟那丫头该是八字不合,天生犯相。
“顾家长子求娶,个中有些上不得台面的隐情,我为着她与家族的名声,只得应下。哪成想,她却恨上了我。
“她出嫁这三年来,一再阻挠姐妹的婚事,我长女的婚事一波三折,便是她的功劳,到最后,更是被她弄进了顾家为妾。
“唉——也不知欠了她几辈子的债。”
萧拓听了这一席话,被膈应得不轻,“你近日去过顾家几次,何故?”
唐元涛这次当即就答道:“去问她到底有没有见财起意,其次,我担心她任性,难为手足,少不得劝诫几句,想把长女带回家中。到今日为止,白费了心力。”
萧拓磨了磨牙,瞥过茶盏,很想砸到对方那张招人嫌的嘴脸上。
就算唐攸宁天生不是善茬,就该被亲爹颠倒黑白地污蔑?
但是,唐攸宁何须谁为她意难平?
他也是闲的,该是本就气儿不顺的缘故。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既然如此,你将唐攸宁逐出家门,从族谱上除名。”
5.如愿挣脱的樊篱 (1)
“什、什么?”唐元涛张口结舌。
萧拓道:“不同意?”
“不不不,不是不同意,只是……”唐元涛竭力转动脑筋,斟酌着冠冕堂皇的言辞,“那孩子再糊涂,再不懂事,终究是我的亲骨肉。她可以不顾及父女情分,我却不能像她一样。
“眼下她处境堪忧,虽然族中有人一再提议,将之逐出宗族,我终究是不忍心。
“再者,我长女就在她跟前,姐妹两个一体,情形实在是很棘手。”
萧拓沉沉一笑,“弹劾你德行有亏的折子从没断过,皇上与内阁无暇理会而已。这一阵,我倒是很清闲。”
唐元涛几乎是跳起来的,怕被怪罪失态,忙躬身站好。
萧拓百上加斤:“令堂病故之后,可曾在孝期言行失当?”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这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事,唐元涛心里却着实恐惧起来。
萧拓给他划出的范围是言行失当,太损了,意味的是他高声说笑、骂几句闲街、多喝几杯酒都能归之为不孝。
首辅的欲加之罪,他可招架不住,何况……孝期那么久,不可能完全断了声色之事,隔得再久,锦衣卫也能查出些端倪。
连带的,他怨恨起了皇帝:做什么给首辅掌领禁军的权利?何时有过这种先例?他毕竟是首辅,让他老老实实做文官不成么?锦衣卫在他手里,他可不就是想弄谁就弄谁。
萧拓睨着唐元涛。
惊惶之下,唐元涛的脑子倒转得更快,回过味儿就忙行礼承诺:“小女的事,全听阁老吩咐。”
“从速。”萧拓端了茶。
唐元涛道辞离开,百思不得其解:萧拓这样做,图什么?
心里别提多沮丧了。
唐攸宁身为顾家长媳这三年,捣乱归捣乱,唐家很多事情更容易办成;凭她的手段,此次应该可以翻身,再嫁的门第定然差不到哪儿去。
但事有轻重,要是跟萧拓拧着干,少不得身陷囹圄,连爵位都失去。他犯不着为个不孝的东西涉险。
更何况,唐攸宁现状实在不乐观。
不论怎样,她不会留在顾家,相应的,便不能再将唐盈拿捏在手里。到时候,他再请亲友说合一番,顾家一定会放唐盈回娘家,不问日后嫁娶。
他想起来就肉疼的,是那笔银子,只能日后再想法子了。
翌日,他召集族人到祠堂,将唐攸宁从族谱上除名,随后去了一趟顺天府,说了原委,立了文书,意料之外的顺利。办妥这些,派人分别到萧府和顾府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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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越来越和煦,天气很是怡人。
唐攸宁在棋桌前琢磨一局棋。
筱霜、晚玉一面做针线,一面说笑。唐攸宁私下里话少,却喜欢听她们东拉西扯。
“去外院的时候听说,锦衣卫那个宋锦,已被赐了服毒自尽。”筱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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