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
他是警察他是警察他是警察,甘棠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才开口。
“刚才是我有点冲动,毕竟游仙枕这事儿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总要谨慎一点才好,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介意。”
厉戎轻笑,他还没小气到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去跟一个姑娘斤斤计较。
而且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
“现在可以跟我谈谈你是怎么知道游仙枕了?”厉戎伸手把旁边的椅子拽了过来,示意甘棠坐下来聊,“或者说,你知道多少?”
我外婆是搞文物工作的,搞了一辈子,可以说她的一生都献给了文物,尤其是唐代历史,她颇有研究,这些年洛阳甚至全国其他地方一旦有唐墓出土,都会邀请她去实地考察。
我记不太清具体的时间了,大概七八年前,我十四五岁的样子,外婆去勘探附近县里的一座唐墓,一连快半个月没回来。
她走的时候我还在放暑假,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开学了。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后来每天,真的是每天,外婆她都一个人在书房熬到半夜不睡觉,电话一通接着一通,神色凝重。
我从没见过她这样,阴沉着脸,似风雨欲倾。
从她不断的接打电话中,我头一次听说了游仙枕这个东西,后来翻了资料,但是历史上的对它的记载实在寥寥。
我也只在五代的王仁裕写的《开元天宝遗事》中稍微查着点儿关于游仙枕的记录。
“龟兹国进奉枕一枚,其色如玛瑙,温温如玉,制作甚朴素。枕之寝,则十洲、三岛、四海、五湖尽在梦中所见,帝因立名为游仙枕。”
这上面写的玄乎,我看了后也没在意,毕竟只是传说中的宝物,谁还会去当真呢?
厉戎听得认真,甘棠的话像是串联起一系列事件的线,让整个脉络逐渐清晰起来。
“等一下,你刚刚说,你外婆开始频繁忙碌起来的时间是在你开学后,也就是九月份对吗?”厉戎抓住了她话中的一个关键点。
甘棠点头,“对,没错,应该是九月初左右。”
厉戎眸色一动,想起下午胖虎发的那个档案。
对上了。
甘棠偏头看向他,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你继续说。”
“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事情似乎都解决了,外婆也开始像往常一样,给我做饭,陪我去公园,我都已经把那东西给忘掉了。”
甘棠接着说了几句,感觉有些口渴,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喝完后才发现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她记得她杯子里倒的好像不是茶水。
她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手中的杯子,如果不是她的话,那不就是……厉戎的?
她悄摸摸瞥了厉戎一眼,然后装作面色如常地将杯子放回原处。
很好,在想事情,看来是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厉戎确实没看见甘棠的小动作,他现在的脑海里像是铺满了一片片拼图,正努力得想把它拼凑完整。
还不够,厉戎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拇指,还差些东西。
正思考得入神,他耳边又响起了甘棠的讲述声。
“第二次听到游仙枕,就是在一个月前,在我外婆的病床前。她那时候已经病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可能她自己也有预感,所以那天早上,她唤我到床前,塞给我一个信封。”
甘棠像是陷入了回忆里,眼神有点儿放空。
“外婆她就对我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厉戎紧盯着她,目光分毫未移,问:“她说什么?”
她说。
甘棠,帮我赎罪。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物种。
一个偷鸡摸狗的混混偶尔做的一件好事儿,会比天天做好事的更容易受到别人赞美。而与之相反的,做惯了好人的人如果突然做错了事儿,会让人更加不可接受。
甘棠不肯相信。
这个从小到大都教导她要与人为善,收养了一堆小猫小狗,爱文物爱国家成痴的小老太太,会犯什么错误?
她不会犯错,就像甘棠一直相信她不会离开一样坚定。
夏季的雨突如其来,下的人措手不及。
甘棠是淋着雨回的家,空无一人,她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拆开了那封信。
白信封,上面贴着她最喜欢的牡丹邮票,面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甘棠收。
龙飞凤舞的,一看便知道是外婆的笔迹。
信封很薄,就装了一封信和一张照片,信是她的亲笔信,而照片……
甘棠抬眸,径直对上厉戎的眼睛,没半分闪躲。
“而照片,和你信里的那张,一模一样。”
聪明人对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厉戎自然懂得,但他却始终一言不发,安安稳稳地回望向甘棠。
他在等,等她开口问。
只有问了,好奇心多了,她才更有可能将她知道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一半留一半。
周围似是安静了一瞬,沉默开始蔓延。
甘棠先有些沉不住气,她觉得自己暗示得已经足够明显了,况且那厉戎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笨蛋。
空气似乎都被这气氛影响,闷热了几分。于是她霍的起身,砰砰砰走向风扇开关,将二档扭向了最大的三档,一双平底鞋硬是被她踩出了恨天高的架势。
风扇的嗡嗡声变得更大,打破了些奇怪的氛围。
甘棠又走回位置,坐好,她终于憋不住了似的开口:“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作为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