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青山识途 > 分卷阅读7
    天似乎一下子暗了下去,大雨突如其来。

    甘棠回医院处理完所有事情后已经将近晚上,她淋着雨浑浑噩噩的走回家,脑子里颠三倒四的。

    一会儿是她早上出门前的叮嘱,一会儿忽的又变成了小时候外婆送她上学时的身影。

    明明只过了半天,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停住了,定格在了那一刻,她拉着她的手沧桑又无助。

    “甘棠,帮我赎罪。”

    赎罪?赎什么罪?

    甘棠方才像如梦初醒般,慌慌张张地从包里翻出那个信封。

    一页纸,一张照片。

    正想细看时,门口传来了“咣咣咣”的敲门声,伴随着女人尖利的叫喊。

    “开门,甘棠,给我开门。”

    “然后我就把信和照片都收了起来,后来一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甘棠低眸看向杯子里的水,双手无意识地摩擦着杯身。

    厉戎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能问一下,敲门的人是谁吗?”

    甘棠沉默了一会儿。

    “我妈妈。”

    厉戎看她像是不欲多谈的样子,也没再过多追问。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能对外人诉说的事儿,很正常,不只她,他也有。

    厉戎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两支烟,摆在桌子上。

    甘棠疑惑抬头,下意识摆手拒绝:“我不抽烟。”

    厉戎笑着瞥了她一眼,然后将两支烟并排摆在一起。

    “现在一切就像一张散落的拼图,你有一块儿,我也有一块儿。”

    他拿起一支烟示意了一下,然后又指了指另一支。

    “可能还有其他拼图没能找到,但现在关键的是,让你手中的这张,和我手中的这张先拼在一起,最起码能还原一部分真相。”

    自从外婆去世后,甘棠就再也没回过家,而是一直住在工作的地方。

    吃饭时随便点个外卖,睡觉时往地上铺个席子,凑合凑合就睡了,生活糙得简直对不起她的那张脸。

    睹物思人,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她已经承受不起了。

    因着不经常回来,所以也没打扫过,家具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带厉戎回来后,她才意识到——好像连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要不,你先站着?”

    厉戎看着甘棠窘迫得像要滴出血的脸颊,忍住笑出来的冲动,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没事,我站着就行。”

    甘棠悄悄松了口气,立刻乖乖的跑回屋子里去找东西。

    留厉戎一个人站在客厅,双手插兜,四周扫视了一圈儿。

    屋子不大,但能看得出来很温馨。

    突然一件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立柜上摆着的一个相框。

    里面是小时候的甘棠,穿着粉色蓬蓬裙,耳边别着一朵嫩黄的棣棠花,嘟着嘴,眼泪汪汪的样子。

    怪可爱的。

    厉戎摸了摸下巴,露出几分笑来。

    “找到了!”甘棠像个小火箭似的从屋里冲出来,蹦到厉戎面前,邀功似的晃了晃手中的信封。

    厉戎看她像个想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似的,笑意更深。

    看起来和照片里的小丫头一点儿没变啊。

    拆信的时候,甘棠的心砰砰直跳。

    像是有什么不欲人知的事情要被人知晓了一样。

    信很长,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页。

    刚看了开头第一句话,甘棠就瞬间白了脸色。

    “我是罪人。”

    “是我偷了游仙枕的碎片。”

    第005章

    越接近事情的真相时,厉戎反而越冷静。他虚扶住有些颤抖的甘棠,安抚她道:“往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苦衷。”

    能有什么苦衷呢,甘棠苦笑。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是有天大的苦衷,也不能成为偷盗国宝的理由。

    更何况,是一名自诩愿为文物考古事业奉献终生的人。

    多么讽刺。

    为什么要去偷游仙枕,李菀之恐怕自己都说不清楚,就像她在信中写的一样——“我当时可能真是鬼迷心窍了。”

    鬼迷心窍,这个词用的真是最恰当无比。

    厉戎接着往下看去,几乎是一目三行的速度。突然他目光一凝,信中的四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游仙为祸。

    李菀之在信中写到:“我原以为游仙枕真如记载的那样,枕上便可梦及五湖四海……”

    可她忘了,世上还有另一个词,叫祸福相生。

    若游仙枕真的如野史上写的那么神奇,那唐玄宗在得到龟兹国的进贡后,为何会转手就将它赐予了别人?

    “我们都被那些冠冕堂皇的史官给骗了。”

    厉戎用手指了指信中的后面几段,转头对甘棠说。

    甘棠闻言皱眉,低头看向他手指向的地方。

    “二零零九年八月十七日,宜安县沈丰庄村民报告发现一座古墓。

    经勘测,初步判定墓葬为唐墓,具体年代不可考……”

    那座唐墓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既不是帝王将相,甚至连墓葬主人的姓氏都无处可寻。

    在数次盗墓贼的光顾下,连陪葬品都少的可怜。我们只能通过遗留下来的半卷铭文判断,墓穴主人的身份应该是位将军,但生卒年月均已不可考证。

    这次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原本可以圆满结束的。

    但人世间最怕的一个词,可能就是“原本”了。

    洛阳的八月末的天气很奇怪,像小孩儿的脸一样多变,明明前几天还是艳阳高照的,后几天却始终雨水不断。连续几天的大雨冲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