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
他低头,眼里终于露出这几日来唯一真实的笑意,连带着嘴角都忍不住勾起来。
终于,找到她了。
傻姑娘。
短短几步距离,却像是过了许久。
甘棠从未见过厉戎这副打扮,绛紫衣衫,轻袍缓带,上面绣着枚椭圆形标志。腕带为墨,发带也为墨色,多了几分寡淡,更衬得他眉目有种凛冽般的英俊。
他走到她面前,故作冷淡,问她:“你报的案吗?”
甘棠一眼看破他眼里的笑意。
刚想开口应答,话还没出,便见得身边的李白往前上了一步,呈保护的姿态,环剑于胸前,一字一句说道:“是我报的案。”
第017章
厉戎眼里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看着眼前这个与他身量相近的年轻男人,负剑,气息沉稳,右手食指骨节上有茧,眉宇间带着隐隐戒备。
只几眼,厉戎便作出了判断。
——右撇子,善使长剑,从小习武。
他扫视了李白几人一眼,目光落在甘棠身上,随即便不动声色地移开,说:“最先发现的几个人留下来。”
然后又转头对身后的下属沉声道:“你们去几个人看住大门口,其余与之无关人员都回到自己屋里,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走动。”
长廊一下子空空荡荡,只剩了几名持剑侍卫站在房门口,静静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厉戎率先进了屋。
潋滟仍是那副模样,一手俯在桌上,另一手坠在下面,侧头枕着胳膊,安安静静,似是熟睡。
仵作在一旁验着尸,厉戎打量了潋滟一会儿,便来到了其他三人面前,眼神寡淡,公事公办的意味。
他先向李白发了问:“你说是你报的案,那你为何会发现这件事?我听说潋滟已经很久未出屋门了,而你来找的则是身旁这位初云姑娘,所以为什么你们几人要突然来找潋滟呢?”
李白丝毫不惧厉戎凌厉的气势,整个人还是那副松散随性的模样,回答说:“我这个人喜好奇宝,这不听说潋滟姑娘前些日子得了件宝贝,便想上门恳请她让我略观一二。”
厉戎眼神藏锋,若有所思地问道:“什么宝贝?”
李白笑笑:“我想不良帅大人应该有所耳闻吧,就是前些日子皇上赐予杨大人的游仙枕,后来不是听说遗失了吗,我想若是潋滟姑娘见的是真的,那也不失为一件大功,可惜啊……”
他摇摇头,语气半真半假,似是惋惜。
仵作这时已经验完了尸,走到厉戎身边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厉戎点点头,转身望向甘棠几人说:“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甘棠悄咪咪望向厉戎,尽力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疑惑,不应该再多询问一点事情吗,怎么随随便便就让走了呢?
厉戎似是未觉,移开了目光。
洛阳的夜里起了雾,灯火皆灭,竟难得清冷了几分。
之前甘棠懵懵懂懂地跟着李白来到永乐坊,现在她又莫名其妙,跟在他身后,穿过回折的长廊,出了永乐坊,一头扎进了浓郁的夜色中。
甘棠满腹心事。
还没单独跟厉戎说上话,怎么可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如果不留在厉戎身边,那怎么想办法回家?
他俩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谁也离不了谁。
李白似是察觉到甘棠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半是玩笑半是关心地问她:“怎么了?是被今晚的事情吓到了吗?”
甘棠全心都被怎样能接近厉戎所围绕,根本没听清李白说了些什么,而李白见她面色略显苍白,以为她真的受到了惊吓,挑眉凑近她,用剑柄轻轻敲了甘棠脑袋一下。
甘棠沉浸在心事中,猛地被打,轻呼出了声,皱眉瞪着眼睛,气鼓鼓地望向面前的李白。
“你做什么?”
李白被她这样子逗笑,偏头逗她:“有我在你还怕什么?我虽不敢称得上剑法天下无双,但保护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月色下,少年意气,熠熠生辉。
行了一路,都已快至客栈门口了,甘棠仍是没有想出怎么去跟厉戎取得联系。
她只能一边在心底默默抱怨厉戎那根木头看不懂眼色,一边旁敲侧击地问负手走在前方的李白。
“刚才那位穿绛紫衣衫的大人,你可知他是谁吗?”
“当然,随便拽一个街边的小摊贩都应该知道吧,大名鼎鼎的厉戎厉统领。”
“厉统领?”甘棠故作疑惑反问到。
“甘棠姑娘,你莫不是在雾隐阁呆的久了,连世事都不闻不问了吗?”李白转头笑着暼她一眼,解释道:“他是不良人的统领,也就是俗称的不良帅,直接奉命于皇上的。”
他语气似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羡慕,感叹道:“年轻有为。”
多年轻有为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紫衣,墨冠,棠溪剑。
——打马高冈,眉隐寒霜,鲜衣怒马少年郎。
一句句,都是坊间流传下来的评价,多令人羡慕啊。不像他,空有一身抱负,至今仍是默默无闻。
甘棠似是看出了李白情绪上的低落,安慰他道:“你以后肯定会更好的,一定会流芳千古。”
一定会的。
李白望向甘棠两秒,眸中漾起几分笑,扭头冲她挥挥手,示意她抓紧跟上。
……
到客栈已是很晚,甘棠累得不行,打了盆水,随意洗了洗脸就准备上床睡觉。
她吹熄了蜡烛,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只有窗户外的月光伴着雾气倾在地上,